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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餐間,祈舟冇靠近那群蹲在地上爭分奪秒吃飯的侍者,他用極快的速度閃身到與備餐間相連的食材儲藏室,反手關上門。
直到現在,他一直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
背靠著門坐下,他緩緩閉上雙目,養精蓄銳。不久後,門外傳來細微的叩擊聲:一下,兩下。
祈舟睜開眼睛,甚至懶得站起來,蹭著地麵移了一下位置。
門被推開,阿霧走進來後,兩人對視的瞬間,臉上都浮現出異樣的神色——不過兩天冇見,同吃同住十幾天的室友,竟然差點認不出來了。
阿霧栗色的頭髮被染成了黑色,他將頭髮紮了起來,再加上塗黑了一個色號的臉和一身深紫色帶著暗紋的西裝,真的是親哥見了也認不出來。
祈舟盯著他笑:“你怎麼穿成這樣了?”
阿霧反手關上門,挑眉道:“不換一身行頭,萬一跟我哥麵對麵撞上了,豈不是直接完蛋——怎麼,有問題?”
“大概是看多了你穿破爛衣服,一時間不太適應吧。”祈舟聳聳肩,“冇啥問題——我倆現在怎麼辦?”
他頓了頓,向阿霧介紹自己見到的情況:“我裝成送餐的服務生上去過三樓,守備都很森嚴,想強攻的話基本上不現實,除非我們能一下打倒兩個念能力者。”
“強攻彆想了,冇這個可能。就算我倆能一瞬間乾掉那兩個念能力者,隻要卡帝斯冇死,依然會有源源不斷的人衝上來把我倆乾掉。”
阿霧一邊迴應,一邊手伸進衣袖,抽出一柄放在保護套裡的武器,朝祈舟丟過去。
“——對了,這個給你。”
祈舟接過,拔掉保護套,擰眉:“三棱刺?”
阿霧點頭道:“我穿的西服,匕首冇這玩意好藏,所以才挑了這個,反正你也冇有武器,先湊合用吧。”
“挺好的,你真給我匕首我還不太會用。”祈舟將三棱刺握在手裡揮舞了兩下找了找感覺,又把它放進保護套,塞進衣袖。
“關於接下來怎麼辦,我有一些想法。”阿霧在祈舟麵前席地而坐,道:“如果正麵突破太過困難,我們可以從旁入手。”
祈舟擰眉:“你是說,從四樓,或者隔壁的房間嗎?”
阿霧“嗯”了一聲,詳細解釋道:“四樓不行,從三樓上四樓的樓梯已經被封住了。”
“長老們帶來的雜兵們都在一、二樓待命,而長老和他屬下重要乾部們都住在三樓的房間,四樓是他們下午開會的地方,也是警衛最多的地方。”
“那就隻能從隔壁的房間想辦法了。”
祈舟說著拔出三棱刺,注入念力直接在地板上刻起地圖來:“這裡是你哥的房間。”
祈舟在地上畫了三樓的簡略圖,又戳幾個點:
“他的人分彆在這四個位置,還有一個念能力者藏在拐角後麵。”
他將卡帝斯·厄洛斯所在房間的左邊那間圈出來:“右邊就是拐角,冇有房間,所以我們隻能從裡入手。”
“問題是我們現在不知道這個房間內是否有人住宿。假設裡麵有人,他既然住在三樓,就應該有資格參會。”
阿霧沉思片刻,道:“等他們都去開會之後,我們進這個房間探探?”
祈舟點頭:“嗯。”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粘的灰,在儲藏室裡走了一圈,隨手拿了兩個長得酷似番茄的果子,丟了一個給阿霧:“吃點?”
阿霧抬手接過,冷笑:“最後一頓了,就吃這個啊。”
祈舟:“……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哈~”阿霧笑了笑,他拿著果子,抬頭望著天花板:“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總算能結束了啊。”
下午三點之後。
祈舟從工作間推了一輛掛滿拖把毛巾的清潔車,簡單處理了一下,推著車往三樓走去。
他的身影剛剛出現在三樓的瞬間,就被警衛們警惕的目光盯上了。
他麵不改色的繼續往前,越過卡帝斯·厄洛斯的門口,在幾個警衛凶惡的眼神中,來到了目標房間的門口。
大鬍子站起來,走到他麵前,凶神惡煞的道:“乾什麼的?滾一邊去!”
“先生您好,這個房間內的先生叫了清潔服務。”祈舟俯身道。
他無視了大鬍子落在他身上讓他如芒刺在背的目光,安靜地等待著。
盯了他片刻,大鬍子才擺擺手:“滾吧!人不在,直接進去就行,麻溜點弄完滾出來。”
祈舟默不作聲的抬手,取下車後掛著的一把鑰匙,戳進房間的鎖眼,微微一旋——
門開了。
祈舟的心臟跳得極快,臉上的神色卻坦然至極,他取了“正在清潔”的牌子反手掛在門上,推著工作車進到房間內,然後關上門。
直到房門阻隔了外麪人的視線,祈舟才放鬆了精神。
他喘了幾口氣,壓下過速的心跳,將工作車上的一個裝滿毛巾的大桶抱起來放在地上,輕輕敲了敲桶壁。
堆積在桶上麵的毛巾被掀開,阿霧從桶裡爬出來,朝祈舟遞過去一個眼神。
外麵的人都會念,所以兩人並未交談,祈舟回視他,點頭示意。
房間不算太大,但足夠奢華,在分隔卡帝斯的房間的那麵牆前還擺了一組櫃子,甚至還掛著方盒形狀的電視機。
祈舟走過去,抬手放在牆上,閉上眼睛,緩緩釋放自己的念力,
另一邊,阿霧走進浴室將水龍頭擰到最大,偽裝成正在清潔的假象,又走到外麵的床榻前,黑著臉疊著床上亂糟糟的被子。
半個小時之後……
祈舟將東西收拾完好,定定的凝視著阿霧,阿霧朝他笑了笑,比了個大拇指。
祈舟同樣勾起嘴角,推著工作車拉開門走出去,將“正在清潔”的牌子取下來。
他背朝著那扇門,腳步堅定的離開。
晚,九點十三分。
長老們和所屬的部下自四樓往三樓下來,不管會議的結果如何,至少在眾人麵前,長老們的臉上都還掛著笑。
一名黑色西裝的青年,與另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握手,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和善”的微笑。
青年緩緩抬頭,看似畢恭畢敬,眼睛裡卻流露出暗芒,如擇人而噬的毒蛇,他做足了禮節,輕聲道:“塔伯長老,那麼就這樣說定了,合作愉快。”
中年人笑著,臉上的橫肉猙獰地堆起來,他擺了擺手:“好說好說,隻要厄洛斯先生夠爽快,那件事情我自然不會推脫——至於你的胞弟,哈,我也會派人留意的。”
這兩人,便是東西兩區的長老。
兩人站在樓梯口虛以委蛇了一陣,才“依依惜彆”,各自朝各自的房間走去。
隨行人員默然無聲的跟上。
厄洛斯身後跟了兩人,一個與他差不多歲數的青年,一箇中年男人。
他轉身向那個灰西服打領結的中年男人道:“勞爾,你去檢查車輛,讓下麵的人都精神點,明日一早立刻返回西區。”
中年男人低頭:“好的,厄洛斯大人。”,然後匆匆離開。
卡帝斯環視了一圈在門口恪儘職守的保鏢們,一名保鏢連忙為他打開了房門。
目送卡斯蒂回房後,剛纔站在勞爾身旁的青年,才抬腳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因他身份稍有特殊,所以才能擁有在房間內休息的權力。
進門隨手打開了燈,青年脫下了外套往架子上一丟,渾身放鬆下來,朝著臥室的床走去。
然而,他的腳步忽然頓住。
他覺得心口傳來難以忽視的劇痛,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想要叫喊,卻被一隻手死死地扼住了喉嚨。
直到鮮血流儘,他也冇能看到,究竟是誰殺了他;更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在這麼多保鏢的盯守中進來,如同死神降臨般毫無征兆地帶走他的命。
在他身後,阿霧緩緩鬆開掐住他咽喉的手,再一點點的將匕首從他的心臟裡退出來。
用念灌入武器破開“纏”,然後從背後一擊必殺的招式,哪怕他已經在這十幾天裡麵用爛了,還是一如既往地好使啊。
阿霧將屍體塞進浴室的浴缸中,拉上浴簾,走到外間,在水池裡把沾滿了血的手和匕首洗乾淨。
他站在鏡子前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勾起嘴角——鏡子裡的黑色眼睛的惡魔,同樣朝他勾了勾嘴角。
他朝著惡魔挑釁般的聳了聳肩。
他走到臥室外,在隔著他跟他那位親愛的大哥的牆前麵,緩緩坐下。
他掏出手機,找到通訊錄裡麵唯一的那個聯絡人,緩緩按下撥號鍵。
“嗡……嗡……”兩聲後,他按掉了手機。
最後的好戲,即將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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