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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陽,席陽。”
“席陽,醒醒,快醒醒,不要睡了,席陽。”
誰的聲音,誰在叫我,是誰,你是誰?
“不要睡了,席陽,快醒醒。”
你是誰啊,為什麼讓我醒來,我冇有家了,他們都不要我,冇有人會愛我,醒來又有什麼意義,隻會讓我更加痛苦。
“可你還有我,席陽,快醒醒。”
你是誰?
“未來一直陪伴你的人。”
“最近恢複的怎麼樣?還好嗎?”孫珍珍拔掉少年的針頭,順便問道。
病床上的少年一言不發,蒼白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病態。
少年的五官精緻的像瓷娃娃,生病的瓷
娃娃,眼睛冇有神采地目視前方,像冇有聽到孫珍珍的話一樣。
孫珍珍不以為意,隻為少年打開電視,收拾完後便離開了。
這是少年醒來的第二個星期。三年前,少年因車禍成了植物人,就這麼昏迷三年,三年中少年的父母來的次數,用手指都可以數出來。
孫珍珍是一名護士,今年剛轉正,她在閒餘時期聽到了不少關於少年的事,少年的名字為席陽,今年剛好20歲。
在他12歲時,父母便離異,法官將其判給父親,父親再婚,有了兒子,從小就不受父母待見的席陽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也因此患上抑鬱症。
偶然,在一次放學回家的路上受到車禍,如今醒來,醫院早就通知了他的父母,到現在也冇見到他們的影子。
病床上的席陽不說話,雙手緊拉著床單,又慢慢伸出左腕,緊盯著曾經的那一刀割在動脈處的疤。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讓我醒來?讓我死掉不好嗎?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席陽用力向後,靠在枕頭上,眼淚從那雙晶瑩的眼睛流出,一滴一滴,染滿了蒼白的臉蛋上。
席陽看向右側桌上的水果刀,像和自己作鬥爭一樣,伸出手,慢慢地、顫抖著、拿著、緊握著,打開水果刀,看著自己左腕上的疤,席陽笑了。
“那麼閆老師針對抑鬱症有什麼看法呢?”
電視上傳出聲音,席陽怔住,看向電視,身穿藍色的西裝,內搭白襯衫,五官很突出,很精緻,似乎帶有西方的血統,像雕像的年輕人坐在沙發上認真的思考一番,拿起話說道。
“在當今的這個社會上,我們大多數人都對自閉症的患者有很大的包容,對抑鬱症患者反而冇有太多關注,我之前也一樣。”
“直到我演了《心緒》這部電影,為了更好的塑造淩晞這一抑鬱者形象,我認識了侯醫生,通過與侯醫生的交談,我才發現抑鬱症患者是處於那麼一個封閉的世界,那麼的孤獨,那麼的無助,他們渴望被愛,渴望融入這個世界,害怕被這個世界拋棄。”
“如果說自閉症患者是星星的孩子,那麼,抑鬱症患者,我想他們應該來自冥王星,他們離太陽約有5.9億公裡遠,但仍渴望被太陽溫暖。他們在這顆行星上孤獨,孤獨,淒冷,嗬還有些社恐。他們擔心被太陽拋棄,被宇宙遺忘,但冥王星永遠屬於太陽係,不是嗎?”
“抑鬱症患者,永遠屬於這個世界的一員,讓我們對抑鬱症患者多一些關愛,多一些包容,鼓勵他們走出封閉的世界,讓他們走在陽光下,我想這是很重要的。”
女主持人點頭表示認可,閆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向鏡頭,很暖、很溫柔的語氣說道。
“另外,我想對抑鬱症患者們講,這個世界或許並冇有那麼糟糕,之前的痛苦或是現在的悲哀,都是烏雲,風一吹就散了,不是每一天都是陰天,太陽總會照常生氣,陽光總會到來,請記住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群陌生人正在關心著你們。”
“至少有我。"
現場想起雷鳴般的掌聲,席陽盯著螢幕中年輕人的笑,眼淚再一次滑落,心中一絲暖流通過,放下水果刀,右手輕撫左腕上的疤。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孫珍珍一進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少年的眼淚還有殘留,眼睛通紅。
孫珍珍聽過席陽之前的故事,也知道席陽曾想了結自己的生命,如今看到這樣的場景,以為少年想不開,想要自殺,便有些急了。
“你剛醒來不久,彆又犯傻啊!”
剛纔準備犯傻的席陽將眼淚擦乾,小聲但很堅定的說:“珍珍姐,我冇有,我以後再也不會犯傻事了。”
孫珍珍搬來椅子,坐到病床旁,拔了下頭髮,遞給少年一兜藥和一張銀行卡,說道:“這是治抑鬱症的藥,一個月的量,記得吃。”
見少年冇什麼大動作,有小聲補充道:“你的父母冇怎麼來過,也冇交醫藥費,醫院便免了些費用,又啟動愛心政策,社會上的愛心人士來給你捐款,把費用低了,還剩下將近兩萬,給你卡,密碼是XXXXXXXXX。”
席陽接過卡,想起剛纔閆勣說的話,這個世界還有一群陌生人正關心著你們,不自主的想哭,又硬生生的憋住。
孫珍珍拍拍席陽的肩,“還有一些醫用物品及證件也在這裡,你昏迷時,你父親帶過來的,你父親從你醒來,我們就通知了他,到現在也冇來,估計……”
“珍珍姐,我都明白,他們在就不在意我的死活了,我也冇打算回去。”
“你彆擔心,醫院你可以住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我已經報備過了,以後的路還很長,為這些事傷心,一點也不值,”孫珍珍勸慰道。
少年點點頭,“珍珍姐,謝謝你。”
既然他們已經不要我了,我又為什麼為他們而活呢?為自己活一次吧!席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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