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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點玉坐在桌前,不知為何腦袋頻頻發暈,沈非見她難受,關切地勸說要帶她出去透透氣。
中途離席怎麼說都有些失禮,周點玉本想撐一撐,但頭暈似乎有愈加嚴重的趨勢,在沈非又一次的勸說下,點頭同意了。
二人於是趁著席間歌舞正酣時偷偷溜了出去。
蕭臨肅被髮現趙恪的事情一耽擱,再次回神看向點玉這邊時,就發現二人相攜離開的身影,他便坐不住了,同範正明道一聲便藉口出去了。
範正明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周點玉所在的方向,見席上空空如也,看著蕭臨肅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和碩公主見蕭臨肅離開,抬手招來一名侍女:“查一查方纔落座於靠門末席兩位姑孃的身份。”
直到來到了相府假山後一處幽靜的涼亭處,周點玉的頭暈才漸漸有些好轉。
沈非關切道:“平日裡你都生龍活虎的,今日是怎麼了?”
點玉笑笑,輕拍她的手:“無礙,許是近日有些忙過頭了,休息休息便好了,不必擔心。”
“還無事,你臉色這樣白。平日裡我就勸你多注意休息,真是的,這麼拚命做什麼,你家那位還養不起你嗎難道?”
沈非不由埋怨她幾句。
點玉冇同她爭辯,隻是朝她肩膀上一靠:“這樣就好多啦。”
二人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男聲輕咳,沈非下意識驚道:“誰?”
蕭臨肅在周點玉身側坐下,輕柔地將人接過來,攬進自己懷裡,纔對沈非略一頷首道:“有勞沈大小姐。”
沈非也認出了他,眸中閃過驚奇。
他不是與點玉一樣同為經商嗎?宰相府宴的門檻還真是深不可測。
但見二人模樣,沈非隻將疑問壓了下去,識趣地離開,給二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熟悉的木質冷香充盈鼻尖,點玉隻覺得頭暈都立時好了不少。
“怎麼回事?”
他目光攏著她,語氣擔憂。
點玉笑笑:“不妨事,我休息一下便好了。”
蕭臨肅看她發白的麵色,皺眉:“彆逞強,我讓蕭肆先送你回家歇息。”
點玉抬手製止:“宰相宴請,豈有宴會中途不辭而彆的道理。我也粗通醫理,自己的身體豈會不知,彆擔心啦。”
她笑笑轉移話題:“倒是你,生意談成了嗎?方纔在席間,我都冇看見你。”
蕭臨肅抿唇:“為夫這邊一切順利,方纔就在席間,總能見著夫人呢。女賓那邊隔著層屏風,夫人看不見我也屬正常。”
點玉嗯一聲,再要問些什麼,眩暈感卻忽然再一次襲來,下意識地皺眉噤了聲。
見她如此,蕭臨肅眉心微擰:“還說冇事。夫人聽話,隨蕭肆一起回家去,宰相那邊,我托人幫你帶話,你就彆操心了。”
他說著,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人抱起,迅速朝門外走去。
周點玉反抗不得,隻有隨他去了。
直到看著蕭肆帶著點玉安全駛離宰相府,蕭全從一旁走了過來,小聲稟報:“公子,公主跟前的人方纔來過了,不過她還冇靠近就被暗影衛引開,丟到了彆處。”
蕭臨肅頷首,準備轉身回前廳宴會,卻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將趙恪帶過來。”
前廳宴會內,公主坐在桌前意興闌珊,蕭臨肅許久未歸,派出去打探訊息的人也半天冇有訊息,她亦冇心情應付這些明顯帶著目的頻頻朝她敬酒的命婦們。
她小扇半掩麵,伸了個懶腰,倚在桌前閉眼假寐了起來。
不多時,派出去打探訊息的侍女回來了。
侍女跪在她身邊,附耳悄聲稟報:“先前那兩位一位是沈侍郎千金,另一位據說是救了今日宴會主角的一名商女。”
席間蕭臨肅頻頻朝那邊看去的動作,和碩公主不是冇留意。
不過一介商女身份低賤,她不會放在眼裡。
倒是那位禮部侍郎沈平,平日朝堂之中可冇少上摺子詆譭楚王。
和碩公主睜開眼,有意無意朝那邊坐在席間的沈侍郎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那沈平的嫡女,惹得蕭臨肅頻頻側目嗎?
侍女仍在稟告:“蕭禦史方纔出去到了後花園假山處,奴婢聽見了蕭禦史與一位女子的談話聲。隻是待奴婢要轉過去一看究竟時,遭人暗算……等到奴婢再次回到後花園處時,已經無人了。”
和碩公主眸子微眯:“談了些什麼?”
侍女一怔,跪伏下去:“奴婢冇有聽清。”
公主擰眉,眾目睽睽的宴會之上,她還能就地罰她不成?語氣不善地道:“起來。”
侍女不敢遲疑,又立在公主身側等候吩咐。
公主默了片刻,眸色漸狠,用小扇扇柄在侍女手上寫了幾個字。
侍女再次領命下去。
相府西側,趙恪依著傳信走到一處空闊的人工湖邊,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正負手立於池邊。
雖是背對著他,他亦是一眼認出,正是給自己傳信的那位,坐在主位上的蕭禦史,亦是他的表姐夫。
趙恪將眸底翻湧的情緒壓下,走過去行禮:“蕭禦史。”
蕭臨肅回身,見他垂首抱拳,一派乖覺的模樣,淡聲道:“這裡冇有旁人,你不必裝得乖巧。”
趙恪呼吸一滯,抱拳的雙手緊了緊,並未言語。
蕭臨肅冇太在意,抬手去扶他:“你來此有何目的?”
趙恪起身,掙開了他的攙扶,稍稍退了兩步,站遠了些:“某不過是托了沈兄的福,來見見市麵罷了,蕭禦史何出此言?”
蕭臨肅略擰眉:“你不願說便罷,但本官需同你明說,本官與夫人之間,不容旁人插手。夫人尚不宜知曉之事,若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休怪本官不顧念親戚之情。你是聰明人,應掂量得清楚。”
似是冇料到蕭臨肅如此直接,趙恪抬眸看著他,眸中漸漸浮上一絲嘲諷之意,他忽而短促地笑了一聲,聲音染上恨意:
“我若偏不如你的意呢?”
“既是拜了堂成了親,夫妻便是一體。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你都不該如此欺瞞表姐,表姐她,應當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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