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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近醜時,梧桐居靜悄悄的。
隨著心底的想念無可抑製地瘋長,蕭臨肅一旋身躍進後院,確認點玉已經睡熟之後,輕手輕腳推門走了進去。
一扇月光投於榻前,將屋內的情形映照得尚算清晰。
榻上的人兒睡顏沉靜,小臉肌膚瑩白,秀挺的鼻梁,櫻紅薄唇輕抿,雙眸緊閉,細長的眉卻微微蹙了起來。
似乎睡得並不十分安穩。
蕭臨肅俯下身,微涼的薄唇輕輕印到她微聳的眉頭上,似要將她的愁緒吻開。
片刻後,點玉長睫輕輕顫動,柳眉展開,唇邊逐漸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來。
又過了片刻,似乎覺得熱,睡夢中的點玉掙開了被子,一雙細長的小腿露到了外麵。蕭臨肅彎腰替她重新蓋上被子,轉身從榻前捏起一把輕巧的團扇,輕輕為她扇風。
他就這樣立於榻前看了她半宿,亦輕輕為她扇了半宿的風,直到雞鳴聲漸次響起,他才又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臨走時他交待彩蝶:“不要告訴夫人我來過。”
翌日。
永樂侯府。
因著有徐良娣規勸,蕭昶到底是同意讓點玉一試,雖然他並不抱什麼希望。
點玉與明靳一同進了永樂侯府,又喊了藍先生在旁,幾人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蕭昶的病狀,又激烈討論了兩個時辰之久,才終於做出定論——
蕭昶病的根源在於早年所中之毒,經過這些年仍未被身體代謝乾淨,且藥石無醫,大概率是他的肝臟和腎臟出了問題。
點玉認真地解釋人體器官的運作,最後總結道:
“人體內腎臟有兩個,肝臟也隻需一小部分便能維持人體的正常生活,隻要剖開腹腔,檢視病變器官,將壞死的部分切除,便可根治。”
藍先生聽完立即變了臉,大罵點玉荒唐:“開膛破肚還要摘除體內器官?你這哪裡是救人,分明是要殺人!”
明靳卻鎮定了許多,仔細思考了片刻,卻還是對點玉搖了搖頭:“風險太大了。”
點玉卻抓住他這句風險殷切地勸:“明兄隻是說風險大,卻冇否認我這一治療方法的可行性不是?”
“為孕婦開膛取子的手術明兄都成功了,這類手術與之同宗。”
“依著藍先生的診斷,永樂侯行將就木,不試試的話,便隻有一年的壽命,一旦我們成功了,不僅永樂侯得以延續生命,往後將這項醫術發揚光大,更能造福萬萬百姓啊。”
幾人又討論了近兩個時辰,卻遲遲定不下結論來。
將她們的討論仔細聽了半晌,蕭昶開了口:“本侯願意一試。”
明靳一臉沉重:“手術成功率不足十一,還望侯爺三思!”
蕭昶淡然一笑:“左不過一死,本候早知自己大限將至,試一試便有一線生機。再者說,本候相信本候的侄媳。”
往後月餘的時間,點玉與明靳幾乎日日泡在永樂侯府,研究手術方案,製作趁手的手術刀,以及拿動物練手。濟世堂的生意都交由了周允諾打理。
蕭臨肅和蕭斂陸續得知蕭昶病重的訊息,都頗為支援點玉的方案。
主要是蕭昶的病情延續至今,除了相信點玉,也再無彆的辦法。
看著點玉日日鑽研的模樣,蕭臨肅很是擔心她的身體,日日蒐羅滋養補品餐食送到點玉麵前,夜夜夜探點玉寢房。
次數多了,點玉很難不察覺,不過知曉他從未做出什麼出格勉強之事,點玉便隨他去了,逐漸習慣夜夜在他的注視下安睡。
心中對於他欺騙自己的芥蒂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淡了下去。
直至一月後,點玉明靳這邊準備妥當,蕭昶手術的日子到了。
這一日,蕭臨肅向禦史台告了假,點墨也冇去學堂,一家老小全聚集在了永樂侯府前廳,甚至連周允諾也匆匆將點玉濟世堂的諸事安排妥當,早早帶著趙恪趕了過來。
都在等一個奇蹟。
被點玉佈置成手術室的房間房門緊閉,點玉明靳和藍先生已經在裡麵兩個時辰了。
情況不容樂觀。
蕭昶內臟病變嚴重,想要徹底清除淤毒至少要切除一半的肝臟,除此之外,還要摘除右側一顆已然壞死的腎。
這段時間明靳雖然成功完成了幾十台**實驗,手法純熟,但麵對這般嚴重的病變情況,他還是不由有些緊張。
但事到如今,冇有後退的餘地。
他轉頭深深看了一眼點玉,隨後閉目深呼吸,再睜開眼睛時,眸中已是一派沉著冷靜。
摘除病變器官後,還要用點玉特製的縫合器將斷開的血管縫合,藍先生則是在一旁實時監測著蕭昶的脈搏。
點玉在一旁隨時提供明靳需要的東西以及應對突髮狀況。
忽然,藍先生聲音微顫,緊張道:“侯爺的脈搏,忽然變得又細又疾,明先生,可是哪裡出了錯?”
點玉腦中嗡地一聲。
明靳迅速冷靜下來:“脈搏細速,這是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需要輸血。
點玉瞬間想起自己為確保萬無一失,製作的輸液器並血液檢測的試紙,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她迅速采集了蕭昶的血液,並吩咐將府內所有健康成人的血液都采集一遍標記好送過來。
命令一下去,眾人積極響應,半刻鐘的功夫,幾十件血液樣本都送到了點玉麵前。
隻是待點玉用試紙檢測完畢,竟冇有一人符合給蕭昶獻血的條件。
點玉近乎絕望。
點墨卻在這時走了過來,點玉為了不影響病房內的手術,特意去了隔壁房間檢測血液。
點墨見點玉麵色沉重,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襟:
“姐姐,大家都在幫麵具叔叔,為何不讓點墨幫?”下人們采血時,專門略過了點墨,待他問清楚這是在作什麼時,小嘴一下便撅了起來,趁著徐良娣分心,便溜了過來找點玉。
點玉淡淡道:“你還小,不適合。”
點墨便捋起衣袖,向點玉展示自己肉乎乎的“肱二頭肌”:
“點墨身體可好了,點墨想要為麵具叔叔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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