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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隱約的光線打在客槤的眼皮上,客槤緩緩睜開了眼。
腦子開始回憶來到這裡之前的事,在記憶的碎片裡搜尋,卻像發生在前世。
但現在她還活著,按照現代人的邏輯推理,可能性隻有兩個,一是她真的命大至此,在湍急的江流裡又撿回一條生路——以她大病初癒的虛弱狀態來說,幾乎是無法實現的。
二就是人們普遍流傳的轉世輪迴,她真的來到了第二世。
她現在身處的這個空間光線有些微弱,導致她不能很好地觀察四周,但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現在是站立的狀態,與其說站立,這股陌生的重力感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微微浮在空中。
客槤可以確定地推翻被人救下的可能,因為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不是一個剛經曆過車禍和溺水的人能夠短期內恢複的。
客槤繼續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不過很不幸,她最討厭的食物就是胡蘿蔔,導致一直都有嚴重的夜盲。
她幾乎隻能看見在黑暗裡遊動著發光的像是絲線一樣的東西,違背牛頓力學地漂浮在她周圍,以及絲線勾勒出的由一級一級階梯組成的類似觀眾席的構造。
階梯圍繞著形成一個封閉的正方形,客槤所的區域更像是演員表演的舞台。
正當客槤準備動手尋找更穩定的光源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本書。
這本書冇有實體,像電子螢幕一樣通體散發著金黃的光芒,憑空出現在她眼前,像星星之火燎原一樣一點點點亮她周圍的空間。
她終於看清她所處的環境,無數密密麻麻的金色絲線纏繞在她的身體上,而這些絲線又連接向一級一級階梯上的各種奇怪的物品。
這些物品看起來和這裡的絲線和書的材質不同,雖然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材質,但明顯這些階梯上的物品更真實,不會像絲線一樣發光,更趨向客槤認識的現實世界的產物。
整個空間看起來封閉,纏繞在物品上的絲線卻透過了階梯,向外延伸著,說明這並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空間,可以和外部產生聯絡。不過就客槤可以觀察到的,所謂的外部隻有一片虛無的黑洞。
“歡迎來到世界的第二層。”散發著亮光的書傳出了一個溫柔的女聲。
客槤早期看過類似穿越的書,動了動手想要觸碰這本虛擬的書,手中纏繞的絲線隨之飄動,流光溢彩中透露出詭秘的美感。
“你是我的係統嗎。”明明是疑問的句子,客槤開口,卻冇有疑問的語氣,帶著陳述的意味。
她在努力適應熟悉突然到來的陌生環境。
客槤的“係統”似乎愣了愣,然後會意地輕笑:“你可以這麼叫我,但我並不能給你發任務打怪升級,我隻能偶爾出來解答你的困惑。”
係統也會笑嗎,客槤雖然身體恢複到了正常狀態,但腦子總覺得有些混亂,思考起來也有些費力。
“哦,那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直白地告訴你你可能難以接受,因為你剛從第一層世界回來。你可以隨意挑一根你麵前的絲線剪斷,自然就會有答案。”
係統的聲音對客槤好像有神奇的撫慰作用,和機器人冰冷的電子音不一樣。更像是在一個悠閒的午後,鄰居家的大姐姐曬著太陽給自己講故事,讓人放鬆而安心。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萬一剪掉絲線會迎來第二次死亡,客槤並不想再經曆一次這種痛苦。
她能清楚地記得溺水的時候,江水瘋狂地湧進她的五臟六腑,她想呼吸,卻吸進了更多的水,呼吸道傳來的痛讓她的生理眼淚和江水一起沉淪。
看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一點點下沉,被激發的動物求生的本能讓她忍不住後悔,拚命地用手掙紮卻無力迴天,腦海裡湧現的為數不多的美好畫麵折磨著即將離開的人,最終隻能在昏昏沉沉中渾渾噩噩地離開。
“係統永遠不會背叛你,主人。”冇有猶豫的,更加堅定的聲音從書中傳來。
這句話讓她回到記憶中的水裡,好像有一雙手輕柔地將客槤從江水中托起,為她隔離了所有侵入的水,慢慢地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
好溫暖的手。
一個不知道真假的係統說的話可以相信嗎,還是說這又是她陰謀無數的人生中的一個巨大的陰謀呢。
散發著金色光芒的絲線在她身上像液體一樣流動著,而渾身都是絲線的她更像是任人擺弄的提線木偶。她能感覺到,這些絲線有束縛她的作用。
“我能掙脫這些絲線嗎?”客槤冇有答應也冇有拒絕,避開了她的要求。
“我相信你可以,有朝一日,你會完全掙脫這些東西。”係統依舊溫柔地回答,冇有逼迫她立馬做出迴應。
有朝一日可以,也就是說短時間內她冇辦法掙脫,也就冇辦法離開。客槤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唯一從係統獲取到的“世界的第二層”這個資訊也需要時間慢慢理解。
客槤其實彆無他路可走。
“你會和我一起嗎?”她需要從係統獲取更多的資訊和情報。
“我會一直陪著您。”
客槤按係統說的拿起了她所在平台中央的剪刀,隨便剪斷了一根金色絲線。
客槤感到強烈的眩暈,像是坐了一路顛簸的超速鄉下公交車,眼前的空間逐漸開始扭曲變形,最終她的視線定格在了一朵小花上。
這種花客槤很熟悉,在她在讀小學的時候,周圍長了很多這樣的小花。花朵很小,植株也很小,純白的花瓣像喇叭一樣展開著,作為標誌性的野花,在四月開得漫山遍野都有,包括小學學校的花壇。
客槤活動幾下手,冇有被纏繞的僵硬感,確認她脫離了那個空間。
這個空間的她正蹲在小學的花壇旁發呆,四五月的太陽雖然不算毒辣卻也曬著有些燒人,她準備先去找個陰涼的樹底下待著。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客槤回頭,看見了一個瘦弱的小女孩,穿著不合身的衣服,衝她笑著。
那個女孩,正是小學時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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