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解放初期,四九城東城區南鑼鼓巷灰褐色的水泥路上,一位身著補丁棉襖,麵如紙色的小婦人,懷裡抱著個小嬰兒步履蹣跚的走著…嘴裡還不時唸叨著“孩子,等找到你爹爹,咱就能吃飽穿暖了,還能…”
突然,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並伴隨著一聲聲“抓賊”和雜亂的腳步聲。小婦人抬頭,隻見前方200米一個狼狽至極,卻緊緊抱著一個藍底包袱的人,被一群人追著,喊著,見此哪裡還不知發生了什麼?隨即小婦人四處檢視,單手抱緊懷中嬰兒,另一隻手在路邊撿到隻一米餘長,大拇指粗的竹條,並做出防備姿勢。
說時遲,那時快。那群人已經逼近小婦人身邊,那賊還在大聲喊著“讓開”,隻見小婦人邊躲邊用竹條抽在賊人右臉上。那賊吃痛隨即一個翻身倒在路邊,後追來的人蜂擁而至,將那賊五花大綁起來。由於所有人都跑的太快,後麵追來的人來不及停下,有幾個人朝著小婦人衝去,小婦人躲閃不及,被衝倒在地,但依然緊緊環抱著懷中嬰兒。在大家七手八腳慌亂起身攙扶中,小婦人終於體力不支,暈倒在地上…而懷中正在熟睡的嬰兒,因為這一變故,茫然的睜開了眼睛。幾個呼吸之後,靈動的眼珠來回掃視了周圍一圈,隻看到灰濛濛的天和一張張陌生的…呃…大臉盤子,對,就是大臉盤子,畢竟嬰兒視力有限,再加上大家離得又近,根本看不清具體的五官。但耳邊卻嘰嘰喳喳充斥著“快送醫院”“有冇有人認識”“估計脫力了”“這是誰家媳婦兒”“這…”在這一聲聲或關懷或擔心或驚訝中,小嬰兒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但心中猶如驚濤駭浪。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姥姥說的轉世投胎是真的?這麼快的嗎?那我怎麼冇喝孟婆湯?也冇去找地府報到呀,這麼草率的嗎?不需要瞭解一下投胎的家庭嗎?我不會投胎成山區難民了吧?不然怎麼感覺個個麵黃肌瘦的?精神頭倒是都不錯…唉…不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吧…也不對,剛出生不是應該在床上嗎?怎麼會在大街上呢?這麼開放的嗎?算了,困了,睡覺…天塌下來有大人頂著,我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小嬰兒能乾啥?】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在一位中年大姐的指揮下,總算把這一對母子送到四九城第六醫院。經過醫生的問診和大家七嘴八舌的講述中,醫生判斷患者是饑餓導致的低血糖,又在緊張刺激下暈倒了,問題倒也不大,輸些葡萄糖,以後多補充營養就行。小嬰兒倒冇有大礙,就是稍微瘦弱一些。不過在這個艱苦奮鬥的年代能活下來就已經是不容易了,哪還敢想營養充足呢?
在醫院輸了一瓶葡萄糖之後,小婦人悠悠轉醒。醒來第一時間就是檢視懷中的寶寶,一看手上還紮著皮管子,作勢要拔。就聽見一個女聲高喝“停手,快停手,這是在醫院,你是低血糖暈倒了,正在輸葡萄糖”,“我的孩子呢?”小婦人急切的問。“在嬰兒床裡,睡得香著呢,彆害怕,我是南鑼鼓巷街道辦主任,我姓王,叫王秀芹”。跟隨王主任的手指的方向,就看到白色病床旁邊,有一個木製的嬰兒床,床裡小小的人兒正躺在打著補丁的包被裡安穩的睡覺呢。
“謝謝,王主任,我是昌平紅星公社陳家莊的,我叫陳萍,謝謝您送我來醫院。來醫院花了多少錢?等我找到我男人讓他還給您”,陳萍問道。
王主任一臉姨母笑對陳萍說:“冇事兒,小陳同誌,都是我們該做的。再說你還是為了抓賊才暈倒的,雖算不上巾幗英雄,也得是見義勇為,替咱們街道辦除了一個慣犯”。
陳萍:“王主任,您過獎,我也是怕傷害到孩子”
王主任:“小陳同誌,你愛人是在哪裡工作?”“我男人在鋼鐵廠當工人,就在南鑼鼓巷附近,他留了個地址給我”,陳萍一臉自豪迴應道。邊用左手小心翼翼從褲帶上解下一個藍色荷包,掏出一張泛黃的紙片打開。一看就知道經常檢視,紙都起毛邊兒了,遞給王主任。然後問道:“您看這裡您知道嗎?”
王主任接過紙片看了一眼,微微激動的說:“南鑼鼓巷95號院,熟悉,我太熟悉了,就在咱街道轄區,離這裡就二十分鐘路程,婁氏鋼鐵廠也在這附近,小陳同誌,你愛人叫什麼名字?我們街道辦去通知他來醫院”。
陳萍:“他叫魯誌海,我隻知道他在鋼鐵廠當工人,剛轉正,租住在鋼鐵廠分配的一個四合院裡,現在也算穩定下來了,就捎信讓我們娘倆來城裡。既然您能通知到他,那就給您添麻煩了。”
“有什麼麻煩的?冇有的事兒,我們馬上去通知小魯同誌過來,你先休息一下”,王主任說著話就風風火火出門了。陳萍轉頭看了一眼嬰兒床裡的小人兒,滿眼的溫柔,然後緩緩躺下,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
而躺在嬰兒床裡的小人兒,也迷迷瞪瞪的睜開雙眼,左瞧瞧,右看看,心裡又活泛起來了【咦?這是醫院?彆問哥們兒咋知道,這麼嗆的消毒水味兒,還夾雜著大白藥片子的味兒,是真上頭啊。這醫院是真破敗呀!你看,這牆皮還是白石灰摻著麥秸糊的呢,哥們兒都看見了,那麥秸茬子還漏著呢…】
【看來哥們兒是真的投胎了,還是帶著前世記憶,就問你牛不牛?嘻嘻…此情此景真想高歌一曲:還有誰?…】
【再見了前世…不對,我還冇跟爸媽道一聲辛苦,也冇跟離婚的老婆說聲謝謝,更來不及跟兒女們說聲對不起…唉…願家人們在那個世界以後能過的幸福吧…來生彆再遇見像我這樣懦弱的人了】慢慢的…又開始回憶起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