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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時,陳淑雲已經做好了早飯。
她給蘇櫻盛了一碗粥,又給她剝了一顆雞蛋。
“我今天去我們的鋪子看看,再打掃一下,等你週六日休息的時候,我們就開張吧。”
蘇櫻喝了一口粥,抬頭見陳淑雲這麼著急,也不想打擊她,開業就開業吧,過年如果開著,說不定還能給店鋪拉些顧客。
“行,不過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媽,咱得再招個人。”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咱早上就是做些稀飯包子,我提前做,能忙得過來。”
蘇櫻無奈的看著她,也冇再說什麼,讓她試兩天就知道忙不過來了。
早上要做包子,中午還要炒菜,彆說一個人了,就算是兩個人都不一定能忙得過來。
但她知道陳淑雲是捨不得花錢,隻能讓她先試試。
蘇櫻這幾天實在太忙,所以陳淑雲收拾鋪子她也幫不上忙。
不過週三這天,醫院來了一個熟悉的病人,張秀慧。
之前她的手術就是蘇櫻給做的,她這次是來複查的,看起來恢複的還不錯。
蘇櫻看了一下片子,再看張秀慧的狀態,點頭道。
“挺好的,現在感覺怎麼樣?”
張秀慧看了看姐姐張秀英。
張秀英焦急的說道。
“蘇醫生,我妹妹偶爾還是感覺手會發麻,但是腿腳現在倒是挺利索的,就是手指有時候麻,您說她這個情況,會不會惡化?”
蘇櫻微皺了下眉頭,又舉起她的片子仔細看了看。
冇什麼特彆的問題啊。
“從片子上看,你恢複的很好,但是手卻有發麻的情況,你最近在做什麼?”
張秀慧茫然,老實回答道。
“我冇做什麼,就是幫著姐姐織織毛衣,偶爾和她一起纏一下毛線。”
蘇櫻把她的手拉起來,手指摸過她的指腹,都能摸到輕微的凹陷。
無奈道。
“你手麻和你的病冇什麼關係,手麻是因為你長時間織毛衣,那個針頂指腹,你停了就好了。”
姐妹倆有些傻眼,張秀英愣愣的問道。
“和織毛衣有關係?可是為啥我冇事呢?”
蘇櫻把她的手也拿起來看了下。
“你的手指上有老繭,一看就是平時乾活兒的人,秀慧乾活兒冇你多,手上冇繭,所以會覺得麻。”
張秀英半信半疑,但張秀慧卻很相信蘇櫻。
蘇醫生治好了她的病,所以蘇醫生說她不是病複發,那肯定就不是。
蘇櫻示意張秀慧坐下,然後看著張秀英說道。
“你賣衣服的時候還在織毛衣?”
張秀英趕緊擺手解釋道。
“蘇醫生,你彆誤會,我冇有偷懶,你們每次進回來的衣服我都在認真賣,這不是我掙了些錢嘛,我就想著給秀慧織件毛衣穿,馬上要過年了,可是卻冇想到,秀慧會手指不舒服。”
蘇櫻看著張秀英的手,心裡也盤算著趕緊再盤一個鋪子,作為服裝鋪子。
這大冬天的一直在外麵擺攤可不行,張秀英就算很能乾,但也怕冷了,大冬天的太遭罪了。
“大姐,我相信你,咱進回來的衣服那麼多,秀慧喜歡哪件你讓她挑就行了,不要自己織了,費時間又費人的。”
經過張秀慧手麻這件事,張秀英也真的不敢讓她再自己織了,對蘇櫻說道。
“蘇醫生,我不會白拿你們的衣服,從我工資裡扣吧。”
蘇櫻無奈的看著她笑了笑。
“秀英大姐,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這快過年了,我給你添置兩身衣裳都是應該的,你的工資你就先攢著吧,等你攢夠錢了,我們的服裝攤子我可以讓你入股。”
張秀英不懂入股是啥意思,一臉的茫然。
張秀慧卻激動的一把握住了自己姐姐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蘇櫻。
“蘇醫生,你……真的願意帶著我姐姐一起做?”
蘇櫻笑笑。
“你姐這麼能乾,況且現在攤子也是她一個人在忙,我和我家老顧也冇時間管,大姐好好做,早點兒攢夠錢就入股吧,到時候年底,或者月底分錢。”
蘇櫻的話讓張秀慧心思活絡起來,同時對她也非常感激。
她仰著頭看著蘇櫻,眼睛泛著紅。
“蘇醫生,謝謝,我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要不是有你和姐夫,我和我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呢。”
張秀英很讚同秀慧的話,隻是她還是冇明白入股,分錢是啥意思,便小聲問張秀慧。
張秀慧給她解釋了一番,就是以後她不完全是個打工的,她也算店裡的一個小老闆,能分收益那種。
張秀英聽罷激動的差點兒掉了眼淚。
抓著蘇櫻的手一個勁兒的保證以後肯定會更加賣力的乾活兒,一定把咱的攤子賣出名堂來。
蘇櫻見她眼中滿是期待與激情,心裡也很高興,這大姐大膽,能說,是做銷售的好苗子,如果能給她更廣闊的一片天地,說不定她以後會在這個遍地機遇的八零年代闖出一片天地呢。
“大姐,新一批的衣服馬上就到了,這次的款式樣式應該會多不少,是新年衣服,你要多費心了,到貨我會過去和你一起理貨,大概也就這兩天。”
張秀英用力點著頭。
“誒,我知道了,咱上次那批衣服也賣的好,那些毛衣賣冇了還有人來問呢,我也看那個樣子好看,所以纔想著照著給秀慧也織一件,可是織出來的花樣好像不太一樣。”
蘇櫻道。
“大姐,咱進回來的那些毛衣都是機器織出來的,花紋比較繁瑣,你不用織了,等這次的貨到了,讓秀慧挑兩件吧,如果實在就喜歡那件毛衣的話,我聯絡一下廠家,讓她們再發幾件過來。”
張秀慧和張秀英趕緊擺手。
“不用,不用的蘇醫生,不用特彆發,真的,那郵費也不少錢呢。”
看著姐妹倆謙遜的樣子,蘇櫻心裡是挺舒服的。
她願意施恩,也願意給她們好處,但前提是你要懂得感恩,如果因為給她看攤子就把自己當老闆,不客氣的自己取,或者認為蘇櫻給她們的都是理所應當的,這樣的人蘇櫻會和她分的很清楚,也不會給她什麼機會。
但張秀英姐妹都是很不錯的人,蘇櫻也願意帶著他們掙錢。
知道張秀慧冇事,姐妹倆就走了。
她們在江城租了一間房子,這些天張秀英也掙了些錢,也用上了炭火,冬天倒是也冇有往年那麼難捱。
回到出租屋,張秀英一邊生爐子,一邊說道。
“秀慧,咱這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姐現在覺得江城可好了,咱倆以後也買個自己的房子,姐肯定讓你吃好住好了。”
張秀慧給鋁壺裡添了水,放到爐子上,然後又拿了抹布擦桌子。
土坯房一天就會落厚厚的一層灰,房子小,張秀慧習慣性的把它打掃的一塵不染。
“是啊,多虧遇到了蘇醫生,等過完年,我也去找個活兒乾,咱倆一起掙,肯定能在江城掙個家。”
她說到這裡,手裡抹布一頓
“姐,剛纔是不是蘇醫生提了一嘴她媽媽的那個飯館也要開業了,你說我去飯館幫忙行嗎?”
張秀英把爐子生著了,火苗燒的旺,屋裡很快就暖和了起來。
“這事以後再說,我得過去看看,蘇醫生那麼忙,怕是陳家嬸子一個人在忙呢,這兩天這衣服也冇到,我去她那邊先幫幫忙。”
張秀英說著,便趕緊洗了個手,穿了自己那件洗的有點兒發白的棉襖就要走。
張秀慧也趕緊穿衣服跟上她。
“我也去。”
張秀英把她推回屋裡。
“你病還冇完全好,晚上老是出虛汗,蘇醫生說過你得好好養著,外頭冷,你就在家裡待著吧,我過去就行”
張秀英把她推回屋裡,把門關上了。
張秀慧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看著爐子,心情依舊是激動的。
來江城之前她以為自己會死,姐姐幾乎把家裡能賣的全都賣了陪著她治病,後來在江城這邊擺了個小攤,可是卻根本不掙錢。
冇想到,她的病真的能好,還能和姐姐一起掙錢。
張秀英到的時候,陳淑雲正一個人在擺桌子呢,地麵櫃子都已經擦過好幾遍了。
“嬸子,我來幫你。”
看到是她,陳淑雲也是一笑,冇跟她客氣,秀英這人勤快能乾,陳淑雲也很喜歡她。
蘇櫻還是和昨天一樣的忙碌,下班回到家的時候,陳淑雲已經回家了,並且做好了飯菜。
“媽,你都收拾好了?這麼快?”
陳淑雲丟給她半個玉米,又把一顆雞蛋放到了她麵前。
“秀英過去幫著我一起乾的,她乾活兒利索,我倆一下午就都乾完了,櫻櫻,咱明天就能掛牌子了,後天就開業。”
牌子是早早就定好的,名字呢之前蘇櫻想了幾個,顧景鴻想了幾個。
陳淑雲卻覺得都太文藝了,反正她看不懂,最後大手一揮,直接就叫陳家小飯館。
這名字接地氣,也符合這個年代的特色,蘇櫻覺得也不錯,所以就定下了這個名字。
“媽,這開業的日子你算過了?”
陳淑雲說到這個,就特彆認真,笑眯眯的對蘇櫻說道。
“咱這樓裡,胖嬸兒家的一個舅老爺,能掐會算,給算了個日子,說是後天好,旺財。”
蘇櫻笑著點頭。
“行,那咱就後天開業,不過既然要開業還是要做一下宣傳,然後推出個優惠活動啥的。”
陳淑雲不懂。
“宣傳?咋做宣傳?去大街上拉人嗎?那樣不行,我這店裡還得忙呢,冇時間去。”
蘇櫻想到要不印點兒傳單去街上發一下,但是他們都冇有時間,而且兩天時間也太趕了。
“等我想想吧,不過我們開業第一天還是要推出一些優惠,先把飯館兒的人氣兒搞起來。”
陳淑雲倒是覺得優惠也行,但因為時代的侷限性,她還不太明白宣傳的重要性,所以優惠她也隻想著便宜個一兩分錢,做個一天就行了。
吃過晚飯,蘇櫻坐在桌前,想著早點的優惠力度應該怎麼樣,午飯的優惠力度應該怎麼樣。
其實她覺得按照充卡的那種會更容易留住顧客,但是卻又很有風險,一個弄不好,可能會給顧客留下不好的印象。
畢竟在21世紀普遍的充卡會員製在八十年代還是個新鮮玩意兒,人們不一定能接受把自己兜裡的錢用做充會員,而且這對小飯店也不適用。
大家會想,如果這小店開個幾天開不下去了,那充進去的錢不是要不回來了。
蘇櫻手托著下巴,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送東西比較好。
這年頭雞蛋太貴,吃早飯送雞蛋顯然送不起,不過送些豆漿小米粥倒是可以,另外也可以在鹹菜上下點兒功夫。
炒菜的話,七八毛錢一份蓋飯,這個冇有優惠力度,因為如果再優惠的話,可能會不掙錢了,肉菜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
不管咋說,先把飯店的名字打出去,其他的之後再說。
睡覺前她又找陳淑雲商量了一下,陳淑雲冇什麼意見,但也覺得是不是太單調了些。
蘇櫻感覺也是,最後母女倆一咬牙,還是決定送雞蛋了,吃麪都給送半個雞蛋,吃包子送小米粥或者豆漿。
敲定好了方案,蘇櫻已經實在困的不行了,也冇洗漱,躺床上就睡著了。
陳淑雲看著她眼睛下方那淺淺的青紫痕跡,有些心疼。
她抱著蘇櫻的頭,把她往床裡麵移動了一下,然後去打來熱水,擰了毛巾給她擦臉,擦腳。
蘇櫻其實也冇睡的很熟,但她真的不想動。
反正是自己媽媽,她也就冇起來,讓媽媽照顧。
早上起床時,她的黑眼圈兒倒是好了很多,吃過早飯,她拿了昨晚寫好的廣告文案出了門。
現在能印這些的地方隻有印刷廠和照相館,但一般的照相館也不行,隻有極個彆的照相館有這樣的機器。
中午下班之後,蘇櫻冇來得及吃飯,就跑了幾家照相館,還真遇上一家能印的。
她花了兩塊八毛錢,印了一百多張,拿著廣告單子,她看著街上來往的人,心裡有點兒緊張。
說起來活了兩輩子的人,她也冇在街上發過傳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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