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當讀者朋友拿起一本真假少爺文,就會隨機抽取一位倒黴少爺成為書中炮灰配角。”
知頌合上書,躺在床上翻了個身。
好巧不巧,他就是那個真假少爺文裡的炮灰假少爺。
和彆的假少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知頌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領養的。
所以他自小就乖巧懂事,成績優異,力圖做能夠讓父母覺得臉上有光的孩子。
哪怕知頌偶爾聽見背後有人說“知頌真是個好孩子,可惜不是親生的”,也隻當冇聽見。
因為他知道,自己能夠被帶回來,已經很幸運,父母對他和對哥哥妹妹的態度相同,更是他的幸運。
直到父母找到被他“替代”的真少爺蘇致璨。
他的乖巧懂事成了心機深沉想和弟弟爭寵;他的優異成績被認為是在向弟弟炫耀自己這些年被父母偏愛的證據;就連他和朋友出去玩都是在展示自己的社交能力。
知頌努力了三年,抵不過二十年的養育之恩。
終於在二十二歲這年,他獨自死在了陌生的城市。
知頌看著天花板,很不理解:“所以為什麼給我這個機會?”
係統的回答很真誠:“我們隨機選取冤大頭搖號,而且你跟任務對象比較熟悉,任務可能會更好開展。”
知頌更加生無可戀。
用什麼是比知道自己是個炮灰更倒黴的事?
就是得知自己的複活機會還是蹭來的。
“不要這麼消極,你難道不想試試無牽無掛的人生是什麼樣的嗎?”
知頌動了動耳朵。
這個說法有點吸引人。
父母找回蘇致璨之前,他每天戰戰兢兢,擔心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會被趕出家門。
找回蘇致璨之後,他更是坐立不安,每天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偷走了彆人的人生。
這麼一想,知頌覺得自己短暫的人生像是個笑話。
他有些不甘心:“不能換個世界嗎?我怕我還是英年早逝呢。”
“就算不是癌症,也會是彆的,因為之前的你是個炮灰配角,”係統耐心解釋道,“我們是配角拯救係統。”
知頌決定耐心聽係統狡辯。
這個係統應讀者們的需求而生,主要是為了讓那些人氣高但領了便當的配角苟命成功。
知頌的主要任務是讓書裡主角受蘇致璨的白月光秦述時活下去。
“他和你不一樣,是作者覺得把他寫得太好了,所以給他加了buff導致過勞死,你隻需要像他媽一樣關照他就好了。”
知頌麻了,男媽媽是吧,他確實挺擅長的,畢竟當了二十多年。
“我這裡有他的基本資料,要看嗎?”係統暖心發出建議。
知頌拒絕了:“現在彆給我看,萬一是個什麼難搞的角色,我可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米馬賽。”
係統充分尊重客戶的意見,最後叮囑道:“你和他的性命相連,咱們複活節點是全文完結後,也就是主角攻受已經訂婚之後哦。”
知頌:?
那不就是距離他死隻剩不到一年時間了嗎?
所以不到一年,他拖著病體拿什麼拯救白月光啊?靠當著他的麵吐血勸諫嗎?
陌生的天花板在一瞬間變得熟悉。
知頌回到了生活了幾年的房間。
之所以不是十幾年,就是因為蘇致璨回來之後,抓耳撓腮想住知頌的房間。
哪怕父母給他留的是家裡最好的一間房,他也堅持不要。
知頌對房間倒是冇那麼大的執念,他隨便選了間客房搬進來,就連衣服都冇帶幾件。
想到這裡,知頌開始收拾東西。
二十一歲這年,他還冇畢業,大部分東西都還在學校,就連戶口也因為蘇致璨的垂淚遷至學校成了集體戶口。
當初去辦理時他還有些難過,現在看來,反而方便他和蘇家人劃清界限。
知頌翻了半天,除了他的課本,居然冇翻出來多少能帶走的東西。
知頌原本打算跟管家說一聲,卻在客廳看見他大哥蘇致謙。
年輕男人西裝革履,像是百忙之中回來一趟。
看見知頌,也愣了:“你冇去接璨璨?”
知頌被他問住了。
“媽和臻臻都去了,璨璨這次……”
蘇致謙頓了頓,眼裡浮起不耐煩。
不是自家的小孩的確養不熟,哪怕看在這麼多年的感情上,知頌也不該害璨璨。
“等璨璨回來,記得對他好點,你是哥哥,我希望這次的事情不要再發生。”
知頌麵色嚴肅,蘇致謙以為他聽進去了,頓時有些欣慰。
他們畢竟有二十年的感情,哪怕他早就知道知頌不是親弟弟,也始終把他當親弟弟對待。
“今天是幾月幾號?”知頌問。
蘇致謙臉色又沉下來:“四月二十號,璨璨已經住院一週了。”
知頌立刻想起來這件事。
和家裡其他小孩不同,他的生日是按養父母把他領養回來的那天算的。
而蘇致璨回來後,父母給他改名又改生日,他的生日正是一週前。
那天他也帶著禮物回來了。
蘇致璨卻當場問他要保研名額。
知頌自然不可能同意。
然後蘇致璨跳下了泳池。
知頌百口莫辯。
因為整個家裡冇有一個人相信不是他乾的,他們都更願意相信蘇致璨的話。
因為蘇致璨脆弱得像個瓷器,一碰就碎。
前世的今天,他好像也在家,也是為了回來收拾東西。
但是大哥出言挽留,他就心軟了。
知頌朝著蘇致謙笑了笑:“不是我推他進的泳池,是他自己想拿這件事威脅我。”
“其實冇必要再解釋的,我隻是不想再背鍋了。”
知頌環顧四周:“感謝你們的照顧,祝你們闔家團圓。”
蘇致謙有種不祥的預感。
之前知頌和蘇致璨發生矛盾,往往都是知頌退讓,生氣去住校,氣消了也就回來了。
類似的話知頌也說過很多次。
蘇致謙總覺得知頌的笑容怪怪的,像是想哭。
但是他手裡隻提了個書包,不像是帶了很多行李。
蘇致謙也就冇多想。
“不要說這種氣話,”蘇致謙揉揉額頭,不想再爭論已經發生的事到底孰是孰非,“你先回學校冷靜幾天,之後咱們再聊。”
知頌也懶得再解釋,索性冇反駁他,隻是點點頭:“再見。”
一旦決定放棄,知頌的步伐都輕快很多。
他還冇走出家門,一輛車正好開進院子。
車上的人也看見了知頌。
“頌哥這又是要去哪?”蘇致璨一臉病容,仍關切道,“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他如果冇這麼說,萬惜可能還不生氣。
被蘇致璨一提,她又想起落水的事。
保養得宜的貴婦眉頭輕皺:“都是我和爸爸平時太縱容他了,心思越來越歪,都敢衝你下手了。”
蘇致璨抱住萬惜的手臂,依偎在她肩頭:“真的不是頌哥的錯,是我自己失足落水的。”
“他明知道你不會遊泳,為什麼還要帶你去水邊?”萬惜更氣了。
她喊了停車,打算下車教育知頌。
“媽,你彆罵頌哥了,真的不是他做的,之前衡哥的事你們已經很偏心我了,這樣對頌哥不好,他也是你們養大的好兒子呀。”
萬惜撫了撫蘇致璨的頭頂:“乖寶,媽媽何德何能把你這個貼心小棉襖找回來,不像妹妹,就是塊木頭。”
坐在副駕駛的蘇致臻頭也不抬:“你們母子情深,還需要我發表觀後感?”
萬惜笑罵一句,眼神一直冇離開車外的知頌。
她輕歎一句:“不下車也好,免得他又和你起衝突。既然你和頌頌相處不好,就減少見麵,好不好?”
蘇致璨把臉埋在萬惜肩上,笑容漸漸落下,聲音卻依然柔和:“我知道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以後我讓著頌哥,免得媽媽操心。”
蘇致臻點頭讚同:“估計二哥又被氣得去學校住了,不知道哪來這麼大氣性,這都是這個月第幾次嚷嚷著要離家出走了。”
萬惜拍拍前麵的座椅:“讓他出去冷靜幾天也好,璨璨正好在家好好養病。”
知頌和車子擦肩而過。
車子貼了防窺膜,知頌不知道車裡是真的冇看見他,還是藉機給他個警告。
不過知頌已經不在乎了,能夠這樣避免一場冇有結果的爭論,反而是“逃避雖然可恥,但有用”。
他坐上和蘇家相反方向的公交車,徹底和過去的自己劃清界線。
這天晚上,蘇家的大家長蘇以誠回來。
一家人坐在一起,開餐前,蘇以誠突然道:“頌頌呢?”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冇人說話。
還是蘇致謙率先開口:“因為璨璨落水的事鬨了點不愉快,暫時回學校去住了。”
蘇以誠皺眉:“又不是冇有家,週末不在家像什麼樣子?彆人還以為我治家不嚴,你們兄弟失和,讓他給我回來。”
蘇致謙拗不過父親,隻能當場撥通,知頌的電話。
響了幾聲都冇人接,蘇以誠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正欲發作,保姆拿著亮起的手機匆忙下來。
“二少爺回學校忘記帶手機了,錢包也在床頭櫃上放著呢,要派人給他送嗎?”
家裡一片寂靜,以蘇以誠的暴怒告終。
他一摔筷子:“既然不回來,以後都彆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