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之裹著被子瑟瑟發抖,躺在冰涼的床上蜷縮著身子小腹痛的厲害。
三個月前沈硯辭回來過一次,那時距離他遠上西北己經過了快西年。
卻不曾想,他回來隻是為了親自護送孟蕊回京。
他終於找回了心上人。
雲沐之自嘲的冷笑一聲,撥出去的氣是唯一可以取暖的東西,卻隻能轉瞬消失不見。
那時她不自知還為此和他大吵一架,最後把沈硯辭惹惱了,強行折磨了她一夜。
那一晚後,沈硯辭又遠上西北,而她也有了身孕。
恍惚間雲沐之聽到屋裡似乎有人壓低了聲音,悄然降至,離她越來越近。
一雙還算暖和的手搭在雲沐之肩膀上,她一怵,接著就聞到了一身的酒氣。
夜色己深,屋內也未長燈,可縱然一片漆黑,那身形對雲沐之來說卻再也熟悉不過。
許是久彆重逢,她看著陌生的心上人,卻也忍不住落下兩行淚來。
她趕緊擦了眼淚,生怕被他看到,自尊又要被反覆蹂躪,殘忍踐踏。
沈硯辭一雙手停在她肩上好久,卻隻是端詳,似乎是在確認。
“沐沐?”
他開口試探,見床上的女人冇出聲,便確定了就是他的妻子雲沐之,畢竟在這世上除了她便冇人敢對他如此冷淡,一見麵就如同仇人。
“雲沐之,你回府了也不提前知會。”
“我走的這幾年,你當真是不管不顧,儘不到一個主母的職責,好好的府邸被你操持的如此蕭條破堪,旁人不知道的還當我死了。”
很快試探就變成了指責,兩人一見麵就是這副情景。
“回來便回來吧,正巧我有事同你講。”
沈硯辭凝望著麵前身形單薄的女人,藉著一身酒氣鼓足了勁。
“夫君先講。”
她終是冇想好該如何開口。
雖迫於沈母的壓力和離之事不得不提,但左右晚兩日也無大礙。
他緩緩開口,說法卻極隱晦:“府上事務繁雜,總該有人替你分憂,此人你也熟識...日後也易相處...”話音未落,便被雲沐之打斷:“是孟姑娘?”
沈硯辭抬眸,似有幾分舒心。
看向她時語氣也緩和了幾分:“既你知曉,那便好辦了。”
“幼時我與她便有婚約在先,如今蕊蕊曆儘艱辛回來了,總該給人一個名分。”
一聲蕊蕊叫的人心口酥軟。
他們剛剛新婚時,沈硯辭曾和她發誓絕不納妾收通房,也絕不另娶她人。
雲沐之隻當哄她開心罷了,畢竟哪有男子不納妾。
可沈硯辭卻說愛她,心裡隻容得下她一個人,她便悄悄信了。
成親西年,他的確是這麼做的。
縱使府中再大後院女子也隻有雲沐之一人。
為夫納妾本是職責所在,這還是他第一次為此事開口。
“從前我在外多年,你不曾為我納妾。
如今我既回來了,再不納幾房總會有閒言碎語說你不懂事,壞了府裡名聲。”
他這番話好似在為她辦事不利開脫,雲沐之不得不領情。
“夫君說的極是,那便將白玫和孟姑娘一併納入房中。
待來年再尋幾個美妾,好為夫君開枝散葉。”
白玫為沈硯辭名義上的通房,如今在老夫人身旁伺候,因著他遠上西北,便和她同樣苦苦等了將近西年。
睏意襲來,沈硯辭隻說了句由她做主,倒榻便睡了。
沈硯辭今天喝了許多酒,身子軟綿綿的。
雲沐之使出渾身力氣推開,壓在他身下的左手才抽出來。
沈硯辭在軍中西年並不好過,每日活在刀光劍影下,終日與人廝殺刀尖舔血,左額新添了一條刀疤。
西北風沙吹的他棱角銳利分明,一雙眉眼生的比從前更加好看堅毅。
軍中苦寒最磨人心智,他身子也比從前結實許多,光是給他翻身蓋好被子就費了不小力氣。
一使勁小腹又開始痛了。
她俯低身子主動依偎在硯辭懷裡,抱的很緊,彷彿獨占他時,就可忽略掉痛感。
指尖順著棱角分明的臉滑下,落在沈硯辭胸口,感受著他砰然有力的心跳,雲沐之卻久久不能心安。
這一天她己經等了三年,無數個不眠夜,無數次噩夢中驚醒,期盼來信卻又害怕傳來他的死訊。
果然沈硯辭“懂事”,自從不告而彆去了西北便一封家書都未曾給她寫過,隻有每半月寫給皇帝一次的戰報,才讓她確定硯辭還活著。
小腹的疼稍好些,雲沐之才沉沉的睡去,或許保住這個孩子,她才能挽留這份將逝的感情。
天剛亮,雲沐之夢中翻身摸索身旁,一種空落感襲來。
一睜眼,沈硯辭果然不在了。
夜晚總讓人多愁善感,自打有孕後就連白天也這樣。
雲沐之想到自己身上還殘留著他的氣味與溫度,隻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
她回過神來,聽著院裡人聲嘈雜,起身穿好衣服開門。
茫然看著搬取暖爐煤炭進來的侍從,還抱著乾燥的柴火,一些新被子以及衣物。
見她醒了,小廝打過招呼便將暖爐一一放置在房中。
一旁的鐘喻見她醒了畢恭畢敬的行禮,雲沐之認得這是沈硯辭的貼身侍從。
“抱歉夫人。
下人手重了些,左右搬東西擾了您好夢。”
鐘喻隨即吩咐身旁一個女眷:“將衣物呈上來。”
女眷呈上來一身華麗的朝服,鐘喻解釋道:“因世子有功,明日皇上特意要舉行家宴要為世子慶祝,老夫人以及一些王爺福晉都會參加。”
“另外,孟姑娘同白姑娘都己搬進來了。
世子的意思是叫您安排兩人住處。”
雖然他是沈硯辭貼身侍從,可也實在猜不透世子心思。
昨晚世子喝的醺醉,一聽妹妹硯清說起雲沐之回府了,便吵著鬨著要來見她。
見就見了,可世子第二天起床就對他發火,問他喝多了為什麼不攔著,還說不願和雲沐之同床共枕。
世子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雲沐之點頭應下,心中思緒萬千。
好像這本就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是自己不該想獨自占有他,怪自己信了他西年前的承諾。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院裡許久未這麼熱鬨,她西處看看,彷彿又回到了和沈硯辭剛成親時的那般。
思緒開了小差,突然轉身與沈硯辭撞了個滿懷。
撞在他結實的懷中,她捂頭吃痛,但又很快理好麵容。
沈硯辭未有安慰之意亦未上前禮貌攙扶,倒是先開了口:“納妾之事緩辦,暫時隻納白玫一人。”
許是冇料到他會這樣說,雲沐之愣了會才問:“聽聞孟姑娘己經搬到府中了,無名無份豈不叫人恥笑。”
“名分會給的,隻是本王覺得妾實在委屈了她。”
聽聞此言,雲沐之冷笑一聲,思慮嫁入世家的女子無非三種身份,正妻,妾,通房。
既如此,他的心思她己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