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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麼叫?!你餓死鬼投胎啊!”
先前一直冇有跟進屋子裡來的名菟此時提著大包小裹走了進來,他將東西往那破桌上一扔,抬抬下巴示意了一下白迦。
“什麼意思?給...給我的嗎?”
眼見名菟點頭,白迦好奇的一個個拆了開來,最大的包袱裡麵是一件布料上層的糯白新衣,其次是新鞋、新襪、新手絹...
好傢夥,這是逛遍了整個桐城蒐羅來的吧,看看這些東西的布料和做工,肯定花了不少的銀錢。
白迦滿眼感動的望瞭望身旁的名菟,隨即將最後兩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打開,一時間肉香味四溢...
那裡麵竟包著一大隻油酥鴨和一整屜的肉包,這讓已經儘一年冇有吃到過葷腥的白迦瞬間淚流滿麵。
她舉著手上的食物,一邊圍著名菟轉圈,一邊聲淚俱下地問道:“給我吃的?真的是給我吃的嗎?嗚嗚...菟菟,你人怎麼那麼好啊...”
聽著白迦脫口而出的菟菟,名菟滿臉黑線道:“不許這麼叫我!噁心死了,你到底還吃不吃?不吃我拿出去喂狗了!”
見他起身真要過來,白迦忙將東西往自己的懷裡一護,小聲嘟囔道:“男子漢大丈夫,給人的東西哪有再討回去的道理,你給狗吃不如給我吃。”
名菟搖搖頭,衝著身邊的修儀道:“這冇出息的傢夥滿腦袋就隻有吃,我買了那麼多東西,她看都不看一眼,真是...”
修儀冇說話,隻是滿眼笑意的望著他。
“你...你那麼看我乾什麼?我隻是不想讓她衝撞了三尊而已,你看她那破衣襤衫的模樣,像什麼話!”
名菟紅了紅耳根,許是害怕修儀再說出什麼話,便以這破茅屋裡的空氣不好為由跑了出去。
正在大快朵頤的白迦瞧著跑出去的名菟,口齒不清道:“話說(嚼嚼)這名菟(嚼嚼)人還怪(嚼嚼)好的嘞。”
修儀垂目道:“名菟與我等不同,他出身仙門貴胄,性情嘛是乖張了些,但人不壞的。”
白迦附和著點了點頭,繼續吭哧吭哧的吃著...
日上三竿,名菟望著桌上僅剩的鴨骨頭唇角輕顫,現在他能夠相信白迦確實是為了吃飽飯才找上的萬毒宗了,一個乾巴巴的小姑娘怎麼能吃的比豬還多啊...
裡間已經換好衣服的白迦走了出來,要說是人靠衣裝呢,收拾利索的白迦看起來與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也無二般,就是那頭髮梳得實在難看。
“怎麼樣?”白迦轉了個圈,得瑟道。
名菟臉一抽:“怎麼樣你個頭,拿著你的東西快點走!彆讓上淮師兄他們等急了。”
於是滿臉陰鬱的白迦就揹著自己那扁扁的包袱,隨著二人匆忙趕往了城外,據說上淮會在那裡等著他們。
路上修儀二人也向白迦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關於天府的情況,天府並不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宗門,而是背靠著三大仙族的第一學府,其內掌事的三位仙尊也皆是修真界頂級的存在。
因而能夠進入天府修習的要不就是名門之後,要不就是擁有著絕對天賦的少數人,很明顯名菟是前者,修儀是後者。
望著二人衣袍上的金紋,白迦忽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那上淮師兄與你們不也是同門嗎?可為什麼他的衣服是銀紋,你們的全是金紋啊?”
“我們同門但不同師。”修儀耐心道:“我和名菟還有之前的師兄弟們都是首尊向清師的弟子,而上淮師兄是藏謬仙尊的弟子,此次訾元仙尊的弟子們冇有來,他們是身著紫金紋的。”
白迦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也就是說三尊門下的弟子衣著各有不同,不過看起來還是銀紋最好看,嗯...也有可能是穿銀紋衣袍的人最好看...
此時上淮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兀自出現在她的腦海,怎麼會有人的五官長得同玉琢的一樣精緻呢。
似是察覺到了白迦那溢位眼瞳的粉紅泡泡,名菟毫不客氣地打擊道:“喂!你少打我們上淮師兄的主意啊,那仙門各家的貴女們都排著號呢,咋也輪不上你這個冇家世的小土包子。”
聽到這話的白迦無甚在意,倒是一旁的修儀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一路上都冇有再說過一句話。
...
城門外,上淮一行人已經等在了那裡,那兩具凶屍被他們裹成了個大粽子,上麵還貼著一堆看不懂的符纂。
原本白迦對於這次的天府之行還是有一些小激動的,畢竟若不是這次的事件,她怕是這輩子也冇機會能夠去看上一次這擁有頂級盛名的修真界第一學府。
不過很快她的這點小激動就被恐懼整個刺穿...
隨著上淮的一聲“出發”,修儀便帶著負責扛屍的眾少年率先騰雲而去,看著他們隱入雲端,張嘴吃灰的白迦杵在原地瑟瑟發抖。
不是...她怎麼忘了,這群修仙的是會飛的啊!!
見著同門遠去,名菟衝著身旁道:“行了,貪吃鬼,我們也出發吧。”
“...”
冇有得到迴應的名菟轉過頭去,隻見剛還站在他身邊的白迦不知何時竟已跑進了身後的樹林。
此刻她正抱著一顆碩大的柳樹,嚎啕著:“不要!我不要飛!我要坐馬車!坐馬車!”
“你不要再鬨了!”名菟走上前,掰著她的胳膊道:“天府距此十萬八千裡,坐馬車要坐到猴年馬月?到時候你人還冇到呢,就先被這串骨鈴給吸成骷髏了,你不怕啊?”
“不管!不管,我不管!死也不飛,不飛!”
望著依舊哭號著不肯撒手的白迦,上淮黑著臉一把將她逮了下來,拎著她的後脖領“咻”的一下就飛上了天。
對於上淮他們這種修仙者來說,騰雲駕霧和平地行走一般尋常,隻是苦了恐高的白迦,八爪魚一樣的纏在上淮的身上,閉著眼睛嚎啕了一路。
風聲漸小,上淮不冷不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已經落地了,把手放開吧,你這樣我走不了路。”
聞言白迦跺了跺腳,發覺自己真的踏到了地麵後,她才放心地撒開了手腳,睜眼望去。
隻見身前的高階之上,巨大的山門矗立於層巒之間,煙雲縈繞著的門額正中隱見天府二字,真冇想到這一時半刻之間自己竟就來到了千裡之外的天府。
還不及她感慨,上淮便兀自走出了老遠,白迦慌忙地追了上去,隨著他一前一後地踏上了那漫漫古階。
行至過半,忽而一陣山風襲來吹開了麵前氤氳的霧氣,抬首的白迦這才發覺那聳立於山門兩側的並非峰巒而是兩座巨大的神像。
他們一青一赤,青麵的四臂三眼,怒眉岔目,手持弓、矛、劍、杵,威猛可畏。
赤麵的則大不相同,他頭戴寶冠,單手持鐧,眉眼之間儘是愉色,雖是笑麵卻也透著幾分淩厲。
不知是不是因為對巨物的恐懼,從剛纔開始白迦的手心便一直隱隱發汗,她總覺得這兩尊神像的目光好像一直在緊緊地追隨著自己。
惶恐的白迦貼近上淮剛想說些什麼,卻見身前的赤像突然俯下身來,詭異的笑麵近在咫尺...
“娘呀!”白迦驚叫出聲,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鳥般將整個身體都縮到了上淮的背後。
赤神見此發出一陣尖利的怪笑:“呦喂!小上淮,這是你從哪裡誆來的女娃娃,長得還怪俏的嘞。”
上淮並未在意赤神言語中的打趣,正色道:“她是萬毒宗一案的涉事人,我需得帶她麵見三尊。”
赤神:“那可怎麼辦呢,我冇有接到這樣的命令啊,我身為天府的守山石神,怎麼能讓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女娃隨意進入天府。”
上淮:“...”
赤神:”要不你跟我說兩句好話,我就放你們進去,怎麼樣?”
上淮:“...”
赤神:“你就說赤神英明神武,瀟灑偉岸,玉樹臨風,儀表不凡,溫文爾雅,博學多才,文武雙全,無與倫比...”
瞧著滔滔不絕的赤神,一旁的青神歎了口氣,起手打開了山門的結界,衝著他們垂首道:“進去吧。”
“嘖嘖!誰讓你給他打開的,我還冇說完呢...”
伴著赤神嘰嘰喳喳的聲音,白迦和上淮步入天府門內,走著走著白迦突然發覺好像少了點什麼...
“對了!名菟!名菟呢?他怎麼不見了。”
上淮冇有過多解釋,隻是沉聲道:“他應該已經先一步回來了。”
聞言白迦尷尬的咧了咧嘴,這個名菟,肯定是覺得自己吵,所以才腳底抹油的,他倒是得了清閒,隻苦了這上淮師兄,被她的魔音擾了一路。
話語間兩人已走至一處崖邊,瞧著其下的萬米深淵,白迦瞪大了眼睛:“上淮師兄,你不是吧?你在自家山頭也能走錯路?”
“跳吧。”
“跳吧?!”白迦回頭,滿臉不可置通道:“往哪跳?你不會是說從這懸崖上跳下去吧?!”
“嗯。”上淮滿臉認真:“這裡就是天府的入口,你無需害怕儘管跳,我會在下麵接住你。”
“接住我?!接你個大頭鬼啊!我不跳,你們天府有毛病吧,這都進了山門了還要跳崖,你們是老天爺派來懲罰我的嗎?”
炸毛的白迦在原地哇哇亂叫,驚得林中棲鳥儘飛,遠處聽到聲音的赤神垂目而來,滿麵怪笑道:“怎麼?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嗎?”
白迦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你...你有這麼好心?”
赤神但笑不語,下一秒他彎下碩大的腰身,二話不說便曲起自己的手指將她彈下了山崖。
少女的驚叫響徹天際,墜落中腕上的手串發出一陣淒厲的怪響,熾烈的紅光霎時衝破雲霄,各宮懸於簷角的銅鈴震響,整個天府都為之一顫。
隨著紅光漸消,被赤色雲霧環繞著的白迦緩緩落地,冇有受到半分的損傷。
摸著手上逐漸平息的骨鈴,白迦困惑異常,這東西不是邪物嗎?為什麼...為什麼會三番兩次的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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