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補天者 第九章    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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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跟天劍宮簽的合同是十月一日開始正式上班，還有十多天的時間。楚秋準備最後走遍離州的每一個角落，重遊那些對自己有著重要意義的地方，吃遍離州的美食。楚秋超級宅屬性，註定除了美食或者必須的事情，他是不會在以家為中心，方圓一公裡以外活動的。

清晨，天矇矇亮，。楚秋來到自己吃了二十多年的早餐鋪前。“ 亮子，早啊！”“ 楚哥！快坐，老三樣立馬就來！”一個麵顯稚嫩的大男孩歡快地跟楚秋打著招呼。從楚秋記事起，他就一直在這家早餐鋪吃早飯，永遠是乾拌麪加兩個煎雞蛋，再來一碗不加糖的原味豆漿。那時的老闆是趙亮的父親，一個老實的中年男人，永遠帶著和善的笑容。趙亮的母親一般站在身後，揉麪，洗菜，從不多話。因為用料實在，口味極佳，這家小小的早餐鋪便在市政府小區的門口紮了根。慢慢的，從流動的小攤點，到現在有了二十多平米的門麵。夫妻二人老了，也乾不動了。生意就交給了他們的兒子趙亮。

楚秋小時候沉默寡言，朋友極少。趙亮是為數不多能跟他玩到一起的童年玩伴。記憶最深的是二人有一次春節玩鞭炮，就是那種扔到地上就炸的小鞭炮，在小區裡到處炸。楚秋覺得無聊，就從小賣部偷偷買了大號的潛水炸雷，放在了小區門衛大爺的水缸裡。結果水缸裡的魚都被炸死，門衛一定要追究責任，雙方的父母都到場。最後還是楚軍發話，魚的錢從楚秋零花錢裡扣，並且楚秋要去趙亮家的早餐鋪幫廚一個月！

楚秋當時並不理解，而且為此心裡和楚軍有了隔閡。零花錢冇了就冇了，去早餐鋪幫廚，也是跟趙亮玩，但是這不公平。在他三天冇講話後，韓曉璐把他叫到房間。這次談話讓他受益終生。

“ 你是不是覺得不公平？”

“ 就是不公平！趙亮和我一起炸的，憑什麼隻罰我一個人！”

“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呢？”

“ 責任一人一半，懲罰也是一人一半！”

“ 你知道趙亮他們家的情況吧。趙亮冇有零花錢，他冇有錢去賠償，他父母賣一天的早飯才賺幾個錢？這是第一。第二，你要知道我們兩家情況不一樣。這件事情你扛了，彆人可能連說都不會說。如果趙亮也要扛，你覺得他們家的早餐鋪還能開在小區對麵嗎？你讓他們一家人以後怎麼辦。”

楚秋沉默了，他知道媽媽說的都是事實。

“ 你爸爸讓你去幫廚，是為了讓你知道，彆人家的生活是怎麼樣的，彆人的生活是有多麼艱辛。我猜，你去幫廚的這幾天，啥事也冇做吧。”

楚秋：“ 媽媽，我錯了。”

韓曉璐摸了摸楚秋的頭：“ 以後遇到各種人或事，心裡要有一個概念──不是所有人都擁有你擁有的優勢，人也並非生來平等。”

這句話在楚秋內心深處被牢牢銘刻。剩下的日子裡，他主動開始幫趙爸爸洗碗，拖地，倒垃圾，他這才發現，原來錢對於有些人來說，真的很難掙。每掙一分錢，他們都要拚儘全力，生存就已經耗儘他們所有力氣。

“ 哥，好了！”趙亮洪亮的嗓門打斷楚秋的思緒。“ 嗯！味道冇變！”楚秋嚐了一口，“ 你小子算是繼承了你爸媽的手藝了！啥時候開連鎖店啊！”趙亮靦腆地笑著：“ 哥，你又取笑我。”楚秋吃完，默默地掃碼付賬。飄然離去。

下一站，離州市實驗中學。

這是全市最好的中學，初高中合併辦學。在離州當地都知道，隻要能上實驗中學，那就是一隻腳踏入了全國一流大學的門檻。楚秋當年是踩著線考入實驗中學的。並不是他學習不行，而是他的心思並不在學習上。為此，家裡爆發過一次劇烈的爭吵。當著楚秋的麵，楚軍燒掉所有關於玄學方麵的書籍，“ 考不上大學，寸步難行！你要真想學，那也得你大學畢業！”

也就是在實驗中學，楚秋度過了他最美好的三年。因為他遇到了直到現在，唯一讓他心動的女孩。學校大門緊閉，學生正在上早讀課，書聲琅琅。楚秋隱匿身形，進入學校。高一13班，高二22班，高三7班，這就是楚秋的學習軌跡。其實除了高一的文理分班，高二高三隻是換了個班次，同學們並冇有分開。

楚秋看著班級裡麵學生的臉，笑了。當時的自己也是這麼一本正經，也是這麼認真努力。隻是，再也回不到過去。

在高三7班門口，楚秋停下來。高考是所有學生的成人禮。按照楚秋的理解，高考其實就是一種產品出爐前的考覈。國家根據自己和人民的需要培養人才，能夠通過高考的，甭管你考的怎麼樣，都是合格的，可以進一步深造。有些是極品，有些是精品，有些是合格品。冇有通過高考的那就是被正規培養體係淘汰的殘次品，他們需要進入社會，被迫接受社會大熔爐的鍛造。

等等！竟然是她！

楚秋的心猛地一抽。“ 同學們，現在把書翻到始皇本紀。”她還是那麼好看，清秀的臉，挺拔的身姿。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冇想到她畢業之後，選擇回母校教書。當年，楚秋一眼就喜歡上了她。當然，隻能是暗戀。後來高二，她的同桌突然跑來，跟自己要電話。原來，她也喜歡自己很久了。

週末圖書館的第一次約會，兩人就一見如故。她喜歡曆史，文學，哲學，楚秋的話常常說一半，她就順利接上。一直到閉館，兩人還在不停地說話，靈魂的共鳴讓二人陶醉不已。自然而然，兩人就在一起了。

學生時代的感情是純潔的，是純粹的，當然也是脆弱的。班主任第一個發現了苗頭，並且在一次兩人上課傳紙條的時候當場抓了實錘。接下來自然而然就是請家長，寫保證書，並且把女孩轉到了另一個班級。這件事情楚秋並不怪老班，因為當時自己的學習成績下滑十分明顯，尤其是數學。名次從前二十一路滑到倒數。

從此，二人再無聯絡。直到高考前，她托人給楚秋遞了一張紙條：“ 元京見。”那張紙條到現在都被楚秋珍藏在自己的書櫥裡。可惜最後，楚秋分數不夠，隻能去了外省，而她則如願以償考入元京師範大學。那個暑假，楚秋冇有收到她的任何訊息，或許她早已忘了自己吧。

今天見到她，楚秋很開心。歲月冇有在她臉上留下絲毫痕跡。她的眼眸含著清澈的光影，她依然是她。

“ 見到你真好，呂晨曦。”楚秋輕輕吐出一口氣，轉身離開。講台上正在講解始皇本紀的呂晨曦，心裡突然一空，扭頭看著無人的門外，悵然若失。

“ 冇有遺憾嗎？”

“ 青春冇有遺憾。等我有空帶你去看一部電影，叫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 嗯……我花了一秒，看完了……”

“ …………重看……不準用時間法則加速……”

“ 好的。在這之前我想問你個問題。”

“ 你說。”

“ 你現在給我感受的都是你過去的事情，年少的玩伴，青春的愛情，包括你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但是這一切有什麼意義呢？玩伴終將老去，愛情歸於消亡，我賭你都不記得你看過書的具體內容。”

“當我還是個孩子時我吃了很多的食物，大部分已經一去不複返而且被我忘掉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中的一部分已經長成我的骨頭和肉。”

楚秋站在高空，俯視著離州。“ 我現在讓你體驗的就是今天的楚秋是如何形成的。不僅僅是物質，還有精神，還有情感。這便是本。祖宗有言──做人，不能忘本。”

楚秋食指輕點，離州城內出現無數個他，出生的他，年幼的他，青年的他。他走過的路，見過的人。“ 收！”無數個楚秋消失，迴歸高空的本體。僅保留了父母和李虎身上的因果。

“ 呂晨曦單身……”

“ 我知道。但是關我屁事！”

“ 她昨天剛委托他爸媽跟你爸媽說親。”

“ ……楚冬……”

“ 嗯？”

“ 下次有事你特麼能不能早點說！”

“ 你不是都放下了嗎……我覺得說不說無所謂啊……你的賢者模式都是裝的？”

“ …………”

“ 要不要現在給你放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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