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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溫晚梔開著車到了半山彆墅設計工作室。
過幾天即將舉行的讚助商晚宴之前,她必須給向依然點教訓。
她還記得,自己剛回到京城的時候,也是在晚宴上見到了向依然。
她那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讓溫晚梔想起來都有些好笑。
虧心事做多了,人難免會變得膽小。
興許吹過的一陣風,都會要了自己的命呢。
和工作人員打過招呼,溫晚梔輕車熟路繞過展廳,徑直往後麵的設計區域走去。
她約了人,但還是提前到了。
走過那堵屏風牆的時候,溫晚梔頓住了腳步。
從前,這裡是一幅巨幅油畫,畫的是自己的身影。
那是被薄嚴城欽定掛上去的作品,也是憑藉那幅油畫,曹總一眼就認出了她。
現在在她的要求下,畫已經撤下去了。
白色的牆壁上設計了低調優雅的紋理,上麵打上了半山設計幾個大字,黑色磨砂,簡約有質感。
她不希望這地方沾染上太多自己的影子,儘管她曾經在這棟房子裡度過了自己最好的年華。
繞到後麵寬敞的設計區域,溫晚梔一眼就看到了伏在設計台上的熊琳。
“這麼早就到了?”
溫晚梔放下手裡的衣帽箱,自在地打著招呼。
設計台上用髮簪挽著頭髮的女人忽地抬頭,看到溫晚梔的一瞬,眼裡閃過很多複雜的情緒。
驚訝,不解,到瞭然,懷念。
不久前,向依然時隔多年又聯絡到她,讓她仿製一件溫晚梔身上的禮服。
她怕打草驚蛇,就先答應了下來,當即就聯絡了薄嚴城。
男人冇多說什麼,隻是告訴她不用理睬,他自有安排。
熊琳清冷一笑,語氣隨和:“原來你就是薄總的安排?”
溫晚梔挽起袖口,挪動著一個人台,淡淡應道:“也不是,薄總本來打算送套禮服過來打發她,不過還是想給她個驚喜。”
熊琳在溫晚梔眼裡看到了一絲狡黠,抱著手臂靠在設計台旁,看著忙忙碌碌的女人。
“溫晚梔,你好像變了。”
曾經這個病懨懨的女人,似乎對一切衝突都避之不及。
像個無聲忍耐的兔子,不到最後萬不得已的時候,幾乎不會奮起咬人。
溫晚梔笑了笑,從衣帽箱裡拿出那件熟悉的禮服,輕手輕腳地往人台上套。
“我嗎?死過一次,當然是變了。那時候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和向依然逗著玩。現在不一樣了,我有的是時間精力對付她……”
熊琳驚訝地看向人台,目瞪口呆:“這不是那件……”
人台上掛著的那件華美的禮服,正是向依然要仿製的那件。
熊琳來不及多問那些八卦了,快步走近研究起從未見過的布料。
溫晚梔也不惱,看看錶,向依然還得一會兒纔會到場。
熊琳仔細觀察,輕輕撫弄著布料:“我的天,這是什麼時候問世的材質啊,從冇見過。”
溫晚梔笑了笑:“這是薩博老師剛剛研製出的海紋絲,目前還不具備量產的條件,你看到的是全球唯一一件。”
熊琳瞭然一笑,一邊做著筆記一邊打趣:“向依然腦子不行,眼光倒還不錯。”
兩個人默契地冇有提及過去針鋒相對的往事,相處逐漸自在起來。
溫晚梔可以肯定,熊琳很有才華,也有靈性,敢愛敢恨的脾氣更是很有藝術家的氣質。
她需要一個機會,一生一次的機會。
溫晚梔淡淡開口,挑起話題:“熊琳,關於大秀,你有什麼想法?”
熊琳舉著相機給禮服拍照,又拿起筆迅速記下幾筆,冇多想就順勢開口。
“這次都是新晉設計師,肯定是大膽一些的創意比較好。搞傳統主題,晚禮服婚紗製服什麼的,肯定弄不過那群老傢夥。”
溫晚梔若有所思,熊琳站直身子看過來:“KR不是也想轉型做點新東西嗎……當然,也看你是什麼想法。我不介意設計什麼主題,都能做。”
溫看著麵前的女人自信的樣子,從前那副陰鬱而隱忍的樣子蕩然無存,晚梔在心裡滿意地笑了。
“好,那這次的大秀,你來做主設計師。其他的事情,我來操心。”
熊琳愣住了:“可是我在業內冇什麼名氣……”
甚至還有那麼多古早的黑料,溫晚梔真的甘心把這麼大的任務交給她?
薄氏集團和KR集團的聯合大秀,是千載難逢的在時尚圈出頭的機會。
冇動用任何知名設計師也就算了,如果連資曆最深的溫晚梔都不上陣,那可真是新兵蛋子上戰場了。
溫晚梔不在意地笑了笑,隨手拍掉熊琳肩膀上的線頭:“名氣和能力沒關係。彆搞砸了,我也是替人打工,可幫你收不了場。”
熊琳眼神裡慢慢燃起了一簇火苗,勾起嘴角:“要是等著看我出醜,你恐怕得失望了。”
兩個女人鋒芒在外,卻都把惺惺相惜藏在心裡,默契地保持沉默。
溫晚梔看了看錶:“行,差不多了,她估計人也快到了。”
熊琳點點頭,乾脆直接打給了向依然,電話卻被按掉了。
三分鐘後,高跟鞋的嗒嗒聲響了起來。
向依然款款走過來,手臂上搭著新款的包包,有些嫌棄地打量著四周。
“你就在這做設計?怪不得這麼多年冇出頭,裝潢這麼寡淡的地方,能有什麼好靈感。”
熊琳胸腔起伏了幾下,擠出笑意:“向小姐,先看看禮服吧。”
她說著掀開了人台上遮蓋禮服的絨布,射燈下,柔亮的海紋絲散發著碎鑽一般的光芒,一身素白的禮服裙像是點綴了滿身月光。
向依然臉色一喜,上手摸著禮服,輕飄飄瞥了熊琳一眼,出言不遜。
“哎喲,曾經地溝裡的老鼠確實是出息了,手藝有點長進。”
這件禮服可以說完全還原了溫晚梔身上那件,實物看起來更是華美。
熊琳咬緊後槽牙,忍住不發作,耐著性子開口:“不如試穿一下吧。”
向依然放下包,看著熊琳小心地從人台上取下禮服,再遞到她手裡。
向依然被人伺候慣了,一句話都冇說。起身去更衣室的時候卻臉色一變。
低頭聞了一下禮服,眼神淩厲地看向熊琳。
“這衣服上有香水味,被人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