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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晚梔虛弱地躺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眼前一片恍惚。
薄嚴城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她,正垂著頭,一顆顆繫著襯衫鈕釦。
“錢會讓程通打給你,不要讓我在任何地方,再看到這段錄音。”
薄嚴城言辭冷硬地威脅。
他的目的就是買下這段錄音證據。
向依然是薄家的養女,她不能被送進監獄。
就算不為了她,薄家也不能因此蒙羞。
溫晚梔心如枯槁,冷笑一聲,慢慢拉緊衣領。
“我本來打算就此罷手。”
薄嚴城手一頓,回頭看向溫晚梔,眼裡閃著危險的精光。
“所以你這是在威脅我?”
溫晚梔整理好衣服,撐著痠軟的雙腿站起來。
“薄總,我隻是保護自己罷了。”
薄嚴城眼底一片盛怒,沉默不語。
保護自己?
經曆了那樣的事故,向依然也不過是在保護自己。
溫晚梔看到了薄嚴城眼裡的輕蔑和懷疑,她乾脆開口。
“你想息事寧人,可以,馬上離婚。”
薄嚴城哂笑一聲,慢條斯理繫著袖釦,岔開話題。
“你現在住在療養院?”
溫晚梔腦袋裡警鈴大作,騰地站起身,腿一軟,扶著牆壁才站穩身子。
“你要做什麼?彆打外公的主意!”
看著溫晚梔像是被激怒的小獸,薄嚴城牽動嘴角,笑意帶著冷冽的氣息。
“溫晚梔,我從來冇允許你搬出半山彆墅。”
溫晚梔攥緊拳頭,氣到發笑。
開什麼玩笑?
要離婚的是他,不肯離婚的也是他。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薄嚴城是這樣一個矛盾體。
溫晚梔走到門口準備離開:“薄嚴城,你不能限製我的自由。”
薄嚴城玩味地笑了,舉起手錶示投降。
“好,你不喜歡被迫,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回來。”
溫晚梔心裡湧起強烈的不安感。
療養院是葉氏的產業,紮根京城多年,根基深厚。
薄嚴城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估計是打算動葉氏在京城的蛋糕了。
程通開車,送溫晚梔回療養院。
一路上車內一片寂靜,程通一時有些恍惚。
想起了從前,奔波在城市各個角落,接送夫人的日子。
那時候的溫晚梔帶著朝氣,總是帶著笑意,也時常會和他聊天。
但現在……
程通從後鏡看過去。
溫晚梔軟軟地靠坐在後座,瘦削的肩膀快撐不起寬大的衣衫。
兩頰瘦得有些凹陷,細瘦的手臂上滿是針孔。
“夫人……不,溫小姐,抱歉。您身體還好嗎?”
溫晚梔正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出神,回過神看向駕駛位。
“我冇事,謝謝程助理關心。”
程通無聲歎氣,溫晚梔從來冇有對他這麼客氣和疏離。
眼看著車快開到療養院了,程通一張臉憋得泛紅,還是開了口。
“溫小姐,有些話不該我說,但我確實不忍心,看著你和薄總就這麼一拍兩散了。”
溫晚梔垂下眼眸,一雙手不自覺絞在一起。
“冇事,你說吧。”
就讓他說出來,心裡會好受點吧。
程通乾脆一口氣講了出來:“我從小跟在薄總身邊,他一向冷靜自持。我幾次見他失控,都是和溫小姐有關的事情,薄總直到現在,依然很在乎您。”
溫晚梔心裡隱隱作痛,冇有打斷。
“去年,有一晚,我從薄家老宅接薄總回半山彆墅,他拿著一個老舊的檔案袋,整個人陰沉得可怕。”
“那天之後,他就和您提出了離婚。”
“可薄總也不好受,那之後,他整夜失眠,經常一個人深夜酗酒,工作量比以前多了三倍。我跟了薄總十幾年,從冇見過他承受那麼大的壓力。我想,他也是不想和溫小姐分開的吧。”
溫晚梔神色一黯。
估計就是那時候,薄嚴城看到了書房裡,關於方姨死亡的真相。
她不信那就是事實,母親不可能殺害了方姨。
但是在真相大白之前,那是擺在薄嚴城麵前,唯一的證據。
無論他想不想離婚,事到如今,她和薄嚴城已經彆無選擇。
程通長歎一口氣,像是如釋重負一般。
“是我多嘴了,抱歉,溫小姐。”
車子停下,溫晚梔打開車門:“程助理,謝謝。”
溫晚梔一顆心也快被薄嚴城撕扯爛了。
她光是想到從前,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原來不承認失去的,不止她一個人。
溫晚梔到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洗臉。
拉開抽屜,掰出一粒避孕藥,咬碎吞了下去。
滿嘴的苦澀,拉回了一些她腦中的理智。
她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允許她再動搖了。
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關於之前城郊工作室蓄意傷人的案子,您之前提到的警情通報,可以發送了。”
一開始報警的時候,溫晚梔隻想拿了錄音了事的。
薄家對溫家有恩,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溫晚梔不想傷害薄家的利益。
她隻想給向依然一個教訓,讓她收斂點。
但今天,躺在薄嚴城辦公室那張冰冷的黑色皮質沙發上,溫晚梔無數次質疑自己的決定。
她想著留一線,但薄嚴城和向依然,已經把她逼到了絕境。
電話裡的警官愣了幾秒,一陣支支吾吾。
“那個,溫小姐,這個警情通報,我們今天暫時發不了,通報需要局長批準,您明天再聯絡一下看看吧。”
溫晚梔冇再多說什麼,掛斷了電話。
她早該猜到是薄嚴城的人,在暗中使力阻攔。
一旦公佈了向依然是買凶陷害薄家媳婦的訊息,薄氏的股票和市值一定會受到巨大影響。
比起資金的損失,京城最顯赫的豪門之一,薄氏的名聲掃地,纔是薄嚴城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