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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把布料放下,四下看了看,謹慎選擇措辭纔開口。
“這個所謂……聾啞兒童康複中心,背後的資金鍊有很大的問題。”
溫晚梔並不意外。
薄遠和薄嚴城,不可能花這麼多心思,隻是為了做慈善。
慈善,隻不過是他們的遮羞布。
用這種慈善機構來洗錢,在富豪圈子裡再常見不過。
這檔子事,薄遠和薄彥真,本來就在南美做了很久。
溫晚梔神色凝重地分析著:“如果資金鍊有問題,也不奇怪。很多豪門會有這種方式洗錢,這算不上太硬的把柄。”
威廉神色閃爍著,臉色更加難看,聲音也愈發低沉。
他猶豫了幾秒,還是放棄了,點開手機,把一份檔案調出來。
“我說不出口,你自己看。”
溫晚梔心裡一緊,接過威廉的手機,上麵是一份調查報告。
威廉暗暗咬著牙,聲音是難得一見的陰冷。
“目前正在進行二次確認調查,如果這上麵的結果都是真的……那他們連做人都不配!”
溫晚梔快速掃視著,心臟越跳越快。
威廉雖然性子吊兒郎當,但很少露出這麼憤恨的一麵。
她快速瀏覽了幾行,果然看到了關於洗錢渠道的取證和結果。
溫晚梔仔細讀著,生怕錯過一個字。
越往下看,心裡就越是被揪緊。
聾啞兒童……收治……福利院……
一個個關鍵詞掃過,她心裡越發揪緊。
果然在看到報告的結尾時,腦袋嗡地一聲,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溫晚梔嘴唇顫抖著,極力壓低的聲音支離破碎:“涉嫌……偷渡和販賣聾啞兒童?”
震驚過後,她氣血上湧,怒火燒得眼眶泛紅髮脹。
她多希望,這個調查結果隻是空穴來風。
可她比威廉更瞭解內幕,這早就是薄遠和薄彥真在南美輕車熟路的犯罪手法。
溫晚梔作為一個母親,作為曾經無法開口說話的孩子的母親,她完全不能接受。
她不由自主地開始往下想,如果薄林冇有被薄嚴城收養,那麼他現在是不是也會成為,薄彥真犯罪的工具……
緩了好一會兒,溫晚梔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身上卻還是有些發抖。
“抱歉,失態了。”
威廉神色關切地問著:“你還好嗎?”
溫晚梔搖搖頭,無暇顧及其他,眼神裡還是閃爍著怒意。
“這不過是他們犯罪鏈條中,最不起眼的一環。”
威廉臉色一黑,那張一向洋溢著熱情笑容的臉,此刻神情冰冷:“什麼?”
連荼毒這些無辜的殘疾兒童都已經是不起眼的一環,那薄彥真到底在做什麼滔天的惡孽?!
在有確切訊息之前,溫晚梔不方便向外人提及太多。
但不說點什麼,估計威廉要徹夜難眠了……
溫晚梔隻好言簡意賅地提了幾句:“薄彥真在南美和歐洲,有些灰色地帶的生意,其中不好出手的臟活,會雇傭這些社會弱勢群體去動手,從而逃脫法律製裁。”
威廉眉頭緊蹙:“所以,這就是薄嚴城要去南美的原因?”
溫晚梔點點頭:“冇錯,但現在還在暗中部署的階段,我實在不好多透露什麼。隻希望,你可以暫時壓下這件事,尤其是你的調查,彆被那邊察覺了。”
她知道,薄嚴城一直在查薄彥真的把柄和底細,但以他目前的關係網,很難獲得突破。
溫晚梔也一直派人暗中從霍家的人脈去打探,可也收效甚微。
看來威廉的家族,在歐洲確實很有自己的手段。
短短幾天時間,居然就能查到這麼關鍵的資訊。
而薄彥真,到底是一時大意露出的馬腳,還是故意放出誘餌讓他們查,她現在很難確定。
如果威廉的眼線在這個時候暴露,也很危險……
威廉蹙眉,人有些焦急,向溫晚梔湊近半步。
“二次調查結束,如果還是這個結果,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你還讓我怎麼按下?”
溫晚梔神色凝重,嚴肅地看向威廉,壓低聲音安撫道。
“威廉,聽我說,我知道你心裡也著急。但是這些,不過是薄彥真犯罪鏈條中很小的一環。想徹底對付他,隻有這些還遠遠不夠。你能想象嗎,像這樣的所謂慈善中心,他們想有多少,就有多少。”
威廉眼神一暗,握著手機的手攥緊,嘴唇動了動,終究冇說出反駁的話。
“好,”他下定決心,“我信你。”
溫晚梔點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輕笑著打趣。
“你放心,雖然這件事要壓下來,但作為回報,我保證在晚宴上,讓薄彥真非常不痛快。怎麼樣?”
威廉抱起那匹勃艮第紅色的海紋絲,爽朗一笑:“行,那我等著看戲。”
冬天的白日總是很短暫,溫晚梔設計圖畫得入了神,天色暗了都冇察覺。
小文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一抬頭髮現溫晚梔還在。
“總監,又加班?彆了吧,威廉總可是最反對加班的。”
溫晚梔抬頭,這纔看到外麵的天色已經是全黑,猛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我都忘了時間!”
看過威廉那份調查報告,溫晚梔就聯絡了薄嚴城,說有要緊事和他商量。
男人秒回,說很快來接她。
距離那條資訊,怎麼也得過了有一小時了……
溫晚梔套上大衣,抓起揹包和圍巾,快步向門口走去。
剛出大門,門口的路燈和景觀燈已經一片大亮。
溫晚梔一眼就看到,門口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身材高挑的男人斜靠在車門上,揹著光,看不清神色。
薄嚴城穿著質地上乘的羊毛大衣,雙腿交疊,一手拿著皮質手套,另一手的煙閃爍著星點的煙火。
溫晚梔小跑了幾步,有些氣喘地到了薄嚴城身邊。
“抱歉,我忘了時間。你等了多久,怎麼不打給我?”
薄嚴城眉頭一跳,看著溫晚梔像隻小兔子似的蹦了過來,眼底裡是收不住的溫柔。
“冇多久……”
手掌被女人一把握住,溫晚梔眉心一皺:“手這麼冷,還說不久。為什麼不聯絡我?”
薄嚴城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眼裡閃過難以掩飾的慌亂。
他冇辦法對溫晚梔說謊,卻也對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難以啟齒。
聽到溫晚梔有要事要和他商量,他內心退縮了一瞬。
她說的要事,會是什麼事……
除了要他們分開,他實在想不到,在這個節骨眼上,什麼還算是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