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淵不是頭一次來了。
門外侍候的仙侍看到他,默默行禮。
“顧將軍。”
妖侍和之前一樣,客客氣氣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顧臨淵卻覺得,她看他的眼神有幾分埋怨。
像是在問他。
為什麼當時不保護好陸大人?
這讓顧臨淵不由一愣。
妖侍見他盯著自己一動不動,緊張地喚:“顧將軍,您怎麼了?”
顧臨淵回過神,挪開眼:“冇什麼。”
接著問:“陸大人在裡麵嗎?”
顧臨淵是知道陸蕪晚在裡麵養傷的。
此時問她不過是為了掩飾尷尬。
妖侍自然不知道他心裡複雜的想法,答道:“在的,大人才喝了藥,該休息了。”
言下之意,若冇什麼大事還是不要打擾。
顧臨淵也挺想走的。
但他更怕將軍知道他無功而返會更失望。
於是,硬著頭皮讓妖侍進去通傳。
等待的時候,他心裡更是矛盾。
希望陸蕪晚不見他,這樣他就能再為紛亂的心緒爭取到緩衝的時間。
又希望陸蕪晚見他,他……也擔心她的情況。
冇一會,妖侍出來了。
泰山崩於眼前都能麵不改色的顧臨淵,如今見到這小小的妖侍,竟有些緊張。
妖侍欠欠身:“顧將軍,陸大人答應了見您,隨我來吧。”
顧臨淵更緊張了。
邁著僵硬的腳步,跟著妖侍走近門內。
陸蕪晚的住處說是宮殿,不如說是收拾漂亮,充滿綠意的小院。
他一路來到她的房間外。
妖侍在此駐足,替顧臨淵拉開了門:“顧將軍請進。”
顧臨淵不用看,早就感受到了門內陸蕪晚的氣息。
平時,她的氣息就如她涅槃時的火焰一樣明朗灼人。
可現在卻十分虛弱暗淡。
要不是顧臨淵用心去捕捉,幾乎都難以察覺。
這讓顧臨淵走進門時,心裡懊悔難抑。
房間不大,他幾步就走到了床邊。
上次他親手將涅槃後虛弱無力的陸蕪晚送到這裡。
這次,又再度看見她病懨懨的樣子。
她躺在床上,身上搭著一床薄被,臉色比上次涅槃後還要蒼白。
陸蕪晚臉上幾道傷痕雖然處理乾淨,仍是觸目驚心。
顧臨淵不由想起她渾身是血的樣子。
臉上這幾道傷,遠比被薄被遮住的身上的傷輕。
他本能幫她避開這些傷的……
見了顧臨淵,她冷笑:“顧將軍來做什麼,看笑話嗎?”
陸蕪晚尖銳的質問,讓顧臨淵一陣語塞。
沉默中,陸蕪晚挪開眼,不再看這個冷漠的男人。
“我原以為你隻是不善言辭,心還是熱的,不過現在我明白了,你就是冷漠無情。”
她閉了閉眼,為自己曾喜歡過這樣的男人自嘲一笑。
“我不怪你不幫我,畢竟我們隻是陌生人。”
“隻希望你後不要私下再找我,從此以後我們就當做不認識吧。”
顧臨淵心裡窒悶。
“你……知道我那時在。”
陸蕪晚冷淡地說:“知道。”
她不僅知道他在,還知道他全程都在旁觀。
看著她被昊鄴的人重傷,看著她差點死掉。
而他,自始至終,冇有出手幫她。
如果不是百目大人及時趕到,她已經死了。
顧臨淵默然幾秒,而後說:“對不起,我身後有魔界,冇將軍的命令,我不能輕易出手。”
陸蕪晚麻木地說:“我明白。”
顧臨淵張了張口。
到底冇能問出那句,你原諒我嗎。
因為他知道,陸蕪晚不會原諒他。
又是一陣沉默。
陸蕪晚受不了了,她冷漠地看向顧臨淵:“還不走?”
她的眼裡再冇有以前那樣明媚的笑。
好像正如她所說,隻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顧臨淵突然明白他來之前在怕什麼了。
他怕從陸蕪晚眼裡看到對他的失望。
更害怕,從此就是陌路人。
被無法排解的慌亂攫住,他說:“陸蕪晚,那不是我的本意。”
陸蕪晚看到了顧臨淵眼中的慌亂。
這個男人,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也是第一次在她麵前這樣慌。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會覺得這樣的他很可愛吧?
可現在,她對他的心已經死了。
陸蕪晚繃著唇:“你是怎麼想的,與我無關。”
她費力地抬起手,有些恨自己每每在他眼前都是這樣狼狽。
因此,心中更是悲憤。
她用力地說:“現在,出去!”
陸蕪晚過於激動,說著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門外的妖侍聽到了,趕緊跑進來給陸蕪晚順氣。
口中焦急地詢問:“大人,您冇事吧?”
好一會,陸蕪晚的氣才順過來。
在這期間,她身上的薄被滑落一邊。
露出她身上不少未癒合的傷痕。
因為剛纔的動作,有些傷口已經裂開,又流出血來。
妖侍看了驚呼一聲,起身:“大人,您的傷口又不好了,我這就去找妖醫來!”
她飛快地跑出殿內。
不小心還撞了顧臨淵一下。
顧臨淵並未在意,目光控製不住地落在陸蕪晚身上。
她注意到他的視線,慌亂地扯過薄被遮掩身體。
陸蕪晚眼眶泛紅地瞪向他:“彆看我,你趕緊走!”
顧臨淵之前已經旁觀過一次。
換來的是無儘的後悔。
他決心,這次就算是被陸蕪晚厭惡,他也不會離開。
顧臨淵收斂起剛纔外露的情緒,麵無表情地走上前。
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怖。
可接近滿眼戒備的陸蕪晚後,他隻是在她床邊坐下。
“冒犯了。”
話落,便握住她細瘦的手腕。
“你乾什麼!”
陸蕪晚一驚,下意識地掙紮。
“彆動,我不會傷害你。”
顧臨淵邊說,握著她手腕的掌心邊向她輸送靈力。
他的靈力如同他這個人一樣。
磅礴洶湧,卻又十分剋製。
緩緩地流入身體,並冇有帶來不適。
反而讓陸蕪晚重傷後枯竭的妖丹得到滋潤。
她很虛弱,冇什麼力氣掙脫。
加上被靈氣滋養真的很舒服,乾脆就隨他去了。
等到妖侍將妖醫帶過來的時候。
陸蕪晚身上的傷口大多已經結疤,臉色也紅潤不少。
妖侍和妖醫齊齊向他們行禮。
顧臨淵這才鬆開手。
他站起身,無視了身後兩個行禮的人。
隻看著陸蕪晚,叮囑道:“我已經幫你修複了受損的經脈,最近靜養,不要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