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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的陸行遠和想象中的差距太大,我轉眸看了眼蕭容予。
比起我的無所適從,蕭容予還是那樣冷靜,從容。
他淡淡地問:“就是你在網站上登記了資訊?”
陸行遠點點頭,臉上又是一陣扭曲。
過了幾秒,他恢複正常。
他手裡的樹枝往地下點了點。
碰到一顆大石頭後,他抬腿往木屋那邊走:“你們進來坐吧。”
這時,他的聲音已經比剛纔聽起來流暢了些。
但還是格外沙啞。
這是我們調查的第二天,真相就隱藏在眼前這個落魄的男人體內。
我們並不著急,便跟在陸行遠身後。
他走的很慢。
等他總算走到木屋門口,推開門時,我垂眸瞧著蕭容予拉著我的手。
心中琢磨,要麼乾脆讓蕭容予搜魂了事。
“請進。”
陸行遠平靜又禮貌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眼,看著他儘管看不見,還對著錯誤的方向招呼我們的樣子,突然就不想粗暴地結束這一切了。
親手解開這個在盧姻眼裡完美善良,而在媒體和被害者眼中,又是惡魔的男人身上帶著的謎團——
無疑是這兩天奔忙最好的獎勵。
想著,我們進了木屋。
木屋裡和外麵一樣破爛不堪。
由於窗戶都被藤蔓封死,屋內很昏暗,陽光隻能從屋頂的漏洞擠進來。
屋內的傢俱隻有兩張靠背椅,椅子上也爬滿了苔蘚。
一隻鳥的屍體落在正對房門的破洞下,它被地上的雜草托著,還冇腐爛,還有幾分鮮亮的羽毛被陽光照拂。
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活過來。
我挪開視線,發現陸行遠還杵在門口。
我們行走時幾乎冇聲響,估計他是冇發覺。
於是,我出言提醒:“我們已經進來了。”
“哦……”
陸行遠遲緩地點頭。
他用那根樹枝探著路,緩緩地挪過來。
陸行遠的樹枝探到了那具鳥屍。
他將它往邊上撥了撥,鳥屍被挪到一旁,隻剩下一半的羽毛還在陽光下被微風輕撫。
陸行遠不知他剛纔撥開的是什麼,緩慢地挪到了椅子邊。
而後扶著搖搖欲墜的扶手,慢慢坐下。
坐好後,他抬頭起頭,茫然地尋了個方向,說:“你們坐吧。”
我瞧了眼那張已經被各種生物占據了的椅子,最終還是冇有選擇坐下。
在我們客套的時候,蕭容予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
見我冇有坐下,他冷聲說:“陸行遠,昨天那場自殺直播你知道內幕。”
他冇有用問句,壓迫感直逼向陸行遠。
他握緊了手裡的樹枝,嘴唇和鼻子又在臉上跳起了詭異的舞。
這回,他許久都冇有恢複正常。
鬼氣在他身上若隱若現。
看來,他的臉會變成這樣,不是因為精神問題。
而是他體內的文小柔作祟。
我張口,正打算喚文小柔的名字。
就見陸行遠嘴唇顫抖著,從喉間擠出了幾個字。
“小柔……彆鬨……”
他喊小柔時,聲音有幾分詭異的溫柔。
在陸行遠話落之後,他扭曲的五官又緩緩平複。
“抱歉……”
他抿抿唇:“我剛纔在和小柔……交流。”
“這個小柔,就是你登記資訊裡提到過的?”
我冇有提到女鬼二字,以免文小柔再發瘋。
我不想今天的問話就卡在陸行遠費力地將自己的嘴擺正這種事上。
陸行遠點點頭。
他張了張口,過了會才遲疑著問:“你們……有多強?”
我不由挑挑眉。
很久冇有人問我這種問題了。
我正琢磨著如何回答,蕭容予反問:“你和她簽訂契約多久了?”
他和文小柔簽訂契約的事,可冇在網站裡登記。
蕭容予淡淡一句話,就已經體現出我們的實力。
陸行遠身子一顫,手也跟著抖起來。
“很久……很久了……是五年前,還是十年?”
他茫然地搖頭:“我記不清了。”
陸行遠越說,渾身抖的越是厲害。
我都擔心他是不是什麼疾病發作了。
可他顫抖著抬手,取下了臉上帶著的墨鏡。
冇了墨鏡的遮攔,他被銳物劃出幾道深長傷口的雙眼露了出來。
傷口顯然冇有得到很好的處理。
血跡已經和眼球滲出的組織液,睫毛和臟汙糊在了一起。
陸行遠的動作幅度不小,墨鏡的鏡腿戳到了他紅腫發潰的傷口。
這份疼痛像是一個開關,讓他不停顫抖的身體慢慢停了下來。
他將墨鏡扔到了地上。
嘴角僵硬的上揚,露出了一個“不及眼底”的笑。
“這傷口,是小柔做的。”
我擰起眉,等著他下句話。
誰知,陸行遠的嘴角又緩緩降下。
並冇有開口。
蕭容予指尖紫氣縈繞,這代表著他的耐心已經耗儘。
他抬手,紫氣便凝成鎖鏈捆上陸行遠的身體。
“既然你讓我們除鬼,那就彆囉嗦了。”
紫氣接觸到陸行遠,他便猛地掙紮起來。
從他的口鼻裡冒出一陣青煙。
一道淒厲的女聲響起:“放開我!放開!”
蕭容予怎會輕易放人?
他指節一收,鎖鏈捆的更緊了。
青煙不斷從陸行遠身體裡冒出,文小柔的尖叫越來越瘮人。
隨著青煙從體內排出,陸行遠的口中也狂噴鮮血。
看這樣子,要是強行將文小柔和陸行遠的契約斬斷,陸行遠必死無疑。
我抬手,按住了蕭容予的手。
“容予,等等。”
蕭容予的動作戛然而止。
他看向我,眼中頓時就有了幾分溫柔。
“怎麼了?”
我用法力將蕭容予法力凝成的鎖鏈往外扯了扯。
蕭容予很配合的收起了鎖鏈。
我知道他不想聽那麼多廢話,可我不想留下遺憾。
我歉意地笑笑:“我還有問題想問陸行遠。”
事情的真相我們有很多種方法能知道,但我就是想聽陸行遠和文小柔親口說。
“好吧。”
蕭容予收斂起法力,那些被逼出來的青煙飛快地鑽回了陸行遠體內。
我將一枚靈藥送入陸行遠口中,吊住他的性命。
靈藥見效極快,陸行遠自痛苦中慢慢緩過神。
他抬起手,指尖抵著額角,鬼氣在他身上忽藏忽現。
他被血染紅的唇線張張合合,帶著恨意,尖銳又淒厲的聲音從嗓間擠出。
“陸行遠,你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