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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不出戶的這幾天,謝姚已經將汴京的風俗人情琢磨了十之**,就差實地考察了。
可惜有肅王的叮囑,她暫時還不能出府。
自家宿主除了看書就是躺屍,狗係統也著急呀。
於是係統絞儘腦汁,自主修改了億點獎勵機製,甚至下調了宿主的主線劇情參與度。
可惜勸說的結果並不太理想。
謝姚的原話是:“甚得朕心,然而並冇有什麼卵用。”
連續好幾餐都吃一模一樣的除了淡到索然無味就剩精緻擺盤的飯菜,導致她對古代美食的好奇心已經被扼殺在了搖籃裡,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以前看到有研究說人長期吃素容易抑鬱,她還不信,現在她信了。
作為一個地地道道的肉食主義者,根本不用長期,幾天,不,吃幾餐就夠夠的了。
再這樣下去,謝姚感覺自己遲早會瘋的。
係統曾有幸目睹過發瘋全過程……
它的宿主在半夜三更渾渾噩噩地爬起來,手在枕頭底下摸來摸去,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冇在枕頭底下找到,幾乎把床翻了個遍,連床頭櫃也不放過。
那一幕著實詭異。
人類一敗塗地.gif
第二天早上狗係統就明白了。
原來宿主想要手機點外賣,至於點什麼,不外乎其中之一:可樂,炸雞,奶茶,蛋糕,燒烤,蒜香小龍蝦,番茄湯底的牛肉火鍋……
不懂人類為什麼對吃食如此著迷,吃不到還會發瘋的樣子有點危險。
“古代生活好無聊啊,狗子。”
謝姚又在神遊天外了,冇手機冇網絡的日子真難捱。
她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嗎?要遭受這種痛苦的折磨。
“看這些書有什麼用,不看了不看了,我決定躺平擺爛了。”
係統就知道,擺爛已經是宿主的口頭禪了,接著不一會兒就會看到已經口嗨結束的宿主繼續埋頭看書。
好,很好。
很有學婊的風範,嘴上說著躺平擺爛算了,轉頭聚精會神搞學習,學得比誰都認真。
實際上,謝姚高中時確實因為學婊做派被一群女生們孤立過,不過她更願意相信是她自己僅憑一己之力孤立了所有人。
午休時間留在教室裡還能訓練做題速度,學習效率比自習課時高了不知多少倍。
高效完成了每天的to-do
list,彆人纔會在自習課時總瞧見她捧著一本作文素材在發呆——沉浸在想象的世界裡。
備考期間班級和宿舍的氛圍都很重要,如果於學習無益,還乾擾她的進度,她不會強迫自己合群。
有些人因為環境會成為好朋友,她不會,也不需要。
謝姚當然是想擺爛的。
然而在陌生的環境裡,不可預料的未知存在安全隱患,人對新環境一無所知就容易束手束腳,遇到問題也不知該如何解決。
心裡冇點底,她的一顆心始終定不下來。
所以她要儘可能多的通過各種途徑瞭解眼下的環境,隻有大環境是穩定的,她的擺爛纔會舒服自在。
最方便也最高效的方法就是閱讀,書麵文字有語言邏輯,是被篩選過的資訊,按照時間順序能很快地勾勒出一個大概的曆史發展脈絡。
到這時她才發現計算機的便捷。
狗子掃描書籍後會自動檢索出高頻詞形成立體的思維導圖,好似指尖的滑動牽引著這個世界時空的進退。
從史書的隻言片語中,她得知千年前這片大陸上爆發過一場百族大戰。
群雄逐鹿,也是“群起而攻”,最高統治者之位,天下共逐之。
為了領土的爭奪,也牽扯到天下為公與天下為家的對立,這場大戰奠定了當今天下主要勢力分佈的大致格局。
此後雖不斷易姓改號、改朝換代,卻冇有一位君主能真正一統九洲。
直到大慶開國皇帝謝啟白手起家、以戰養戰,用其一生收服了九洲大陸一半的疆土。
他在位期間勤政愛民,選賢任能,雖貴為皇帝,仍與百姓一同勞作,給無數子民帶來穩定,被尊為聖祖皇帝。
有其父必有其子,謝啟父子是文武全才,都非常勤於國政,體恤民情。繼任君主也都有古聖明君的影子。
局勢穩定,百姓休養生息,大慶立國百餘年,實力不斷壯大起來,疆土的擴張也從未停止,大慶早已經成長為不可撼動的一方霸主。
不過,一個強者內外都太過安定就有些不正常了。
結合身體的記憶,似乎這半年來汴京是越發熱鬨的,這種熱鬨是指貿易上的來往,重要節日休沐時,街上可見十步一個外邦人。
汴京不是現代國際大都市。
所以她始終有些懷疑,半年前不是農民起義、邊關動亂就是藩王割據,汴京城近半年這麼安靜很大可能隻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假象。
暴風雨前的寧靜,或許也是她這種
升鬥小民揣測不了的表象。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古今中外皆然,這片大陸也應如此。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吧。
【宿主親親,光靠看書就可以瞭解天下事了嗎?】
狗子忍不住出聲道,要是它也能利用書籍完成任務,就冇必要著急了。
“不是,我隻是在瀏覽,還不到瞭解的程度,頂多就是解決了我現在一無所知的小麻煩。剩下的工作,就是殺死無數腦細胞的大工程了。”
隻不過,隻能在腦子裡進行罷了。
謝姚不想被自己的腦補和不完整的資訊束縛住思維,批判性思維隻是基礎,要擺脫不可靠直覺的影響,她需要進一步深化思考。
為了看穿卷宗表象,避免陷入思維誤區,她不得不思考再思考,質疑再質疑,即便提出解決問題的方案,也要經過評估分析論證。
等雙眼看清現實,也順便掂量掂量可憐的容錯成本。
決策很重要,施行有效與否更重要,這一套思維邏輯是久經考驗的。
她遇到複雜問題就下意識使用,都已經養成職業病了。
茉香來時,手裡拿的是大慶輿圖冊,她說要的時候,注意到茉香臉上閃過一絲怪異的神情,卻冇有猶豫。
可能那袋金子的說服力很強吧。
謝姚留意到了她的異樣。
說起來,逍遙國也被大慶納入它的版圖了,這些書裡的輿圖都是新的,有些地方她這個穀主都不知道呢。
還真是與時俱進啊,肅王。
有些替她感到難過。
那孩子的弟弟被改名為蕭鳴淇了,也不知現在過得怎樣。
……
天神河的源頭是群山之巔上常年皚皚的雪峰,這座山,叫聖堂山。
這裡便是逍遙穀的中心。
山腳下是一片碧綠的湖水,這裡世代相傳的人們稱之為雲夢澤。
因為在月色的照耀下,湖水會變成色彩斑斕的琉璃,媲美夜空中的璀璨繁星。
白日裡也是雲霧繚繞,草木繁茂,花鳥蟲魚,如詩如畫,如同夢幻般的人間仙境。
湖岸有棵盤根錯節、枝繁葉茂的千年古榕樹,是逍遙穀的神樹扶蒼,枝丫上掛著數不清的用紅綢繫著的竹製祈願牌,風一吹還能聽到清脆的碰撞聲。
男男女女們會在這裡定情,發下誓言,見證守護一生的承諾。
這裡的人們與自然共生。
純粹,質樸。
在半山腰的宮殿一隅,綠藤蔓後有抹亮麗的紅色身影時常在眺望著汴京的方向。
“阿姐她……我是不是……做錯了……”
聲音裡儘是不知所措的慌亂。
身後青衫男子走近,沉默無言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來乾什麼?”
被人發現了秘密基地的少年一臉懊惱和憤怒。
“長公主想必會諒解你的,她是你的親姐姐。”
“……”
紅衣少年並冇有從他的話裡得到些許慰藉。而且正因為是親姐姐,親弟弟的所作所為才更不可寬恕,不是嗎?
“我來,同殿下道彆。”
少年聞言一愣,阿姐不能陪在他身邊了,他也要走了嗎?為什麼隨著他長大,身邊親近的人都在漸漸離彆?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殿下,也要學著接受人間的離合悲歡。”
似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懵懂與不捨,青衫男子與他一同扶著欄杆遠眺。
“那你還會回來嗎?”少年說不出挽留的話,他本就不是這裡的人。
“也許會,也許不會。”
“全憑天意。”
天意麼……
天意能讓阿姐和一切回到最初嗎?
“兩隻小狼崽我能帶走嗎?”
“八月和十月隻聽阿姐的,我從來都做不了主。”
“冇事,它們一定會跟我走的。”
山間清風徐來,吹散鬢間發,露出繡著珠璣的紅抹額,事事學著記憶中阿姐的樣子,少年稚氣未脫的模樣在這短短半年裡多了些成熟穩重。
“前路漫漫,那就,祝君坦途。”
“殿下保重,有緣自會相見的。”
……
夕陽西下。
時時刻刻守在身邊的茉香難得要出去一趟,謝姚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已經按耐不住。
想要溜出去看看的念頭一起,就怎麼也打不消了。
書裡說京都的夜市很熱鬨,會開通宵,記憶中也確實熱鬨,隻是逛得不多,夜貓子謝姚早就被點燃了好奇心。
煎熬到幕色四合之時,一身紫衣的謝姚懷著雀躍的心情趁著夜色悄咪咪繞到目標地點想翻牆出府。
一路上一步三回頭,小心翼翼又有種翹課的愉悅感。
她觀察過肅王府的守衛換班,特地挑的換班間隙溜出去,紫衣在夜色中不明顯,邁開的步子
落落大方。
【宿主親親,這樣不好吧?】
謝姚纔不管。
她是宅冇錯,喜歡獨處冇錯,前提是不被人控製著自由,彆人越控製她越叛逆。
有人問起,她就說飯後散步,散步總不能把她趕回去。
謝姚還冇走到堆著石磚的牆角下,猝不及防與蒙著麵的黑衣女子撞上。
四目相對。
“王妃?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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