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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獄警把拓印文書遞給尤莉的時候,她懵了。
尤莉眯著眼睛,把臉貼到那張白紙上看了又看,然而紙上怪模怪樣的東西讓她一頭問號,那似乎是“文字”。她問:“這是啥啊?”
白髮蒼蒼的老者擺擺手,年輕獄警立刻會意。他正步退下,背對老人行了個軍禮,順便帶上了門。審訊室天花板上的燈突然關閉,整個房間霎時變得灰暗,看不清任何佈施。
那老者按開桌上的小檯燈。燈光昏黃,尤莉僅僅隻能看清他的嘴一張一合。他先做了自我介紹:“我的名字是……塞斯·阿貝諾爾。你還認識我嗎,「明夜魔女」?”
“「明夜魔女」?是在說誰?我嗎?”尤莉努力地回想了一番後答道,“不……我不知道這個名字。”
老者臉上浮現出“果然如此”的微笑:“你想殺人。而且不是一個,是十個、百個甚至千個萬個!”
“?”尤莉被這樣定罪,嚇得不知所措,她連忙搖了搖頭,聲線顫抖,“我為什麼要那麼做?”
從一開始,尤莉就是一副迷茫的神情。而名為塞斯的老人麵對她這樣子,卻是一副老神在在、彷彿一切儘在掌握的神態。
尤莉是在巷子裡朝一個男人舉起酒瓶的時候被逮捕的。初坐到審訊室的時候她心裡充滿著不安,她本以為自己是因為傷人未遂才被警察抓了起來。但經過這幾番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尤莉現在隻有滿頭的疑惑。腦子裡想的也僅僅隻是能不能指著眼前的老人破口大罵——在她的詞彙庫裡,有的是頂惡毒的臟話。
尤莉不識字,不知道那紙上都是什麼意思,在她眼裡那些字有些像樹的枝葉,有些像鳥類的腳部。可惜尤莉所有的表現在塞斯·阿貝諾爾眼裡都是“一個乖戾女生在裝傻”。
塞斯微笑著:“你有個姐姐?”
尤莉則是警惕地搖搖頭。她從未聽過自己有個姐姐,她的家族成員隻有爸媽和她,甚至連祖父母她都冇有見過——也許他們不在了。
從剛纔這老頭汙衊她想要殺人開始,她就懷疑他是個瘋子,而且看上去還是一個有權的、能輕易碾死相當於“螻蟻”的她的瘋子。
“安娜·懷特。這是你姐姐登記在冊的名字。比起你……你好像並不知道自己家族的姓氏?”
塞斯從桌上的檔案袋裡掏出一張照片。尤莉緩緩伸手,觸碰到照片的一瞬間就捏住它,一把扯了過來。她把臉貼到相片上,對著光仔細瞧了瞧:那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子,人物占了照片九成麵積。這個女孩子把手放在身前,拎著一個精巧華貴的手提包。身後是高大的植株。
黑白照片中,看不出她眼睛和頭髮的顏色,不過她的頭髮卷出了三四個浪漫的波浪。她微笑著。尤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它也是卷的。她能感覺到,這是一張悠閒輕鬆的照片。
尤莉很久冇有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她也就不能得知,照片裡的安娜和現在的她十分相像,像到不仔細對比都會以為是一個人的程度。
塞斯語氣輕鬆:“這是你姐姐在十四歲時候的照片。我在十四年前與你的姐姐聊過天呢。那時她驚懼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正好和現在冷靜的你相反啊。”
他話鋒一轉:“你,尤莉·懷特,今年十四。你看上去似乎不知道「魔女」的事?”
尤莉呆滯下來,她往椅子裡縮了縮,蜷縮起手腳。本能和塞斯的反應告訴她:魔女是一個危險的詞彙。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魔女」是什麼?”
塞斯聲音沉穩,雖然年邁,可說話底氣還是十足:“她們是一群非人之物。依靠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來欺騙和殘忍的殺害人類。”
尤莉慢慢地梳理聽到耳朵裡的話,她慢慢地吐字:“力量?”
塞斯眼神變得狂熱,語速變得極快,聲音也尖了一些。宛如在講述一件自己立下偉績:“力量。一股人類無法擁有的力量!那是違抗神的規則、憑藉著低賤的言行獲得的扭曲果實!”
尤莉感到毛骨悚然。尤莉其實聽不太懂塞斯話裡的意思,但他這副姿態嚇到了她。她感知到自己現在整個身體都因為塞斯而不舒服。皮膚寒得發瘮,內臟不安地蠕動,頭因為緊張而有些發暈。
尤莉心中隻有一件事更明確了:這人是大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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