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北唐紫怡小說免費閱讀 第398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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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穹大陸最北常年積雪覆蓋，此處雖然人煙稀少，卻珍獸繁盛。不僅如此還坐落著修真界第一大派無極道。無極道境域萬裡，由六座山脈銜接成圓。

時值外門弟子十年一度的大比，主峰宗陽峰上飛舟台分外熱鬨，在門內修習了十年的小弟子們今日要乘飛舟往無咎山試煉去了。

半日後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重巒疊嶂中一架刻著門派標誌的素色飛舟從宗陽十二峰飛起，騰雲駕霧駛向正北的無咎山脈。

飛舟外表素雅小巧，裡頭卻非常寬廣，此刻裝載著一百二十人也絲毫不顯擁擠。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半大的孩子，統一穿著無極道外門弟子的淺綠法衣。此刻因飛舟浮空之因多有私語，卻並無嘈雜。故而負責此事的掌事師兄雲霽隻分出了一絲心神留意這些小傢夥，並未出言嗬斥。

飛舟的角落，這些小傢夥紮堆的地方，有位少女整盤腿坐在偏僻一角，閉著眼調息，為不久後的曆練養精蓄銳。

她看起來十三四的模樣，淺綠色的法衣套在她身上，讓她看起來格外朝氣。

不多時一位五官秀挺可愛的女孩心事重重的走到了她身邊，挨著她坐下後蔫兒的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低聲喚道：“······阿拙。”

少女睜開眼睛，乾淨澄澈的眼眸中是一派沉穩：“阿白？怎麼啦。”

女孩子秀眉微蹙，臉帶愁容。她靠緊少女小聲說：“今早起來我覺得心慌，就卜了一卦。”

鹿拙疑惑：“怎麼說？”

“······蒼穹倒逆，溪水倒流。命盤大亂我看不清。總之很凶！！。”

“不過我本來是不太信的，”她說，“你也知道我的卦時靈時不靈，所以我又卜了一卦。你看。”

說著她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法器——兀算。

衍算之道的法器大多都是自己製作。程月白也是如此。

這是一塊巴掌大的低階法器，瞧起來就是凡間玉石的模樣很不顯眼，但阿拙卻見到過它運轉到極致的模樣——在阿白的手掌中，兀算的光芒湛藍如墨，但在這一片濃墨之中，更搶眼的是儘數亮起的星陣。那一刻天荒地儘，四野無物。讓人彷彿置身星河。

此刻程月白要覆盤今早的第二卦，又因在飛舟之上不能太顯眼，兀算的光芒隻在她身前巴掌大的地方閃爍。縮小版的星盤在空中被複原。

迎著好友讚歎的眼神，程月白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給她解釋起來。

第一卦她卜算的是此行運勢，這是個極深奧又大的範圍，星陣她尚未掌控嫻熟，以她的水平卜不太清楚也正常。所以第二卦她乾脆開始‘問命’。

比起‘星陣’尋道的與天交談，‘問命’之術因重推演更易上手且毫無風險。

從前有聰明凡人得窺典籍，學了‘問命之術’的一些皮毛，便將其在凡間傳承下來。大衍修士大多自傲，不屑與凡人同修，‘問命’在大衍修士之間的地位一跌再跌，真正的‘問命’之道如今已是不入流的學問。但程月白卻覺得非常實用。

她指著逐漸移動的一顆星對鹿拙說：“未離你看，這顆星是凶劫之星。”

這顆星逐漸緩慢的進入了命盤的三方四正之中停下了。

“我的命格被凶星所衝，乃吉處藏凶之象。流年中命宮又被二凶夾擊，乃是死劫大忌。我仔細推演應劫之地在北方，**，但又有生機一線。”

“你也知道閻越訊息總是特彆靈通，我昨日去問了他，我們的試煉之處就在正北方。”

試煉之處就是應劫之地，確定無疑了。

她雖然因為年幼開不了命盤，偶爾有卜算隻能藉助簡陋的法器。但大多數時間卜出的結果都非常可靠。

“不是還有一線生機嗎。”她們捱得很近，透過薄薄的衣衫，鹿拙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冰涼。她輕輕握住了好友的手。“彆怕，我跟你一起。我們到時候小心一些。”

程月白從坐上飛舟起就特彆緊張的心情終於稍稍放鬆，她靠著鹿拙似乎汲取到了一些勇氣，這纔像往常一樣絮絮叨叨說起來：“昨日白東磊跟我說起各峰尊長，他說無咎峰的那位尊長似乎出了點問題······”

她訊息速來靈通思維又跳脫，說著說著就偏了題。鹿拙並未不耐煩，反而時不時給朋友遞些提前在儲物袋裡裝好的果子，讓她潤潤喉。

最後似是忽然想起來什麼，程月白皺著眉看著她：“你前段時間不該跟荊彆夢接觸的，她很古怪，她的運也很古怪。與她同舍的人各個都倒了大黴了。”

少女笑了笑，不以為意的說：“她倒在我麵前，都是同門，扶一把也是順手的事。這幾日我也並未覺得自己倒黴，大概是以訛傳訛罷了。”

程月白對荊彆夢的‘運’觀測也有些拿不準，她也素來不是愛在背後說人壞話的。雖然不太讚同但還是轉移了話題。

恰逢此刻，飛舟突然波動了一下，鹿拙伸手攔住就要向後摔個仰倒的好友，忽然餘光似乎瞟見一個人影，視線掃過飛舟欄杆處，那裡卻什麼都冇有。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飛舟開始緩緩下落，最終觸及到地麵。眾人隻覺輕微一晃。程月白眼睛噌的就睜開了，她緊緊拽著鹿拙站起。此時一直在打坐的雲霽師兄也站好。他環視一週看著因為落地有些興奮而嘰嘰喳喳的小弟子，輕聲告誡道：“大家不要吵，此處尊長喜靜，莫要驚擾尊長。”

眾弟子瞬息安靜。

待舟內鴉雀無聲他才接著發令：“如登舟時隊形一般出舟，出去後原地靜待，等候試煉開始的訊息。”

眾弟子齊齊點頭。接著大家有序的排好隊形，整齊又規矩的魚貫而出。待他們站定，雲霽看著隊伍最末孤身一人的荊彆夢微微蹙起眉頭。

之前眾弟子出事全都報到了他這裡，他去探查過並非荊彆夢所為，卻查不出什麼。於是上報到了長老處。後得首席大弟子傳話，說這個小姑娘身上確有奇異之處，但並無大礙。除了儘量避免眾弟子與荊彆夢相處，也確實冇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他帶著這些小弟子許久，對他們的品性和彼此關係也都一清二楚。掃視一圈落在了最邊上的那個矮矮的小姑娘身上。他沉吟片刻說：“荊彆夢，你站到鹿拙身邊去。”

程月白當即臉色就變了，鹿拙對她輕輕搖了搖頭。好在荊彆夢雖然跟她們一排，卻站得很遠。雲霽也怕對鹿拙有影響，就冇有再多說什麼。

眾人肅立靜待，程月白則皺著小臉用氣聲對鹿拙說：“我再也不喜歡雲霽師兄了。”

鹿拙用氣聲問：“為什麼啊？”

程月白回答：“他欺負你脾氣好！！”

修為已至金丹的雲霽直視前方，假裝自己什麼都冇聽見。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伴隨著四野靈獸的嘶吼和鳴唳遠處有道金色的光柱驟然升起，直插雲霄。雲霽安撫了被嚇到的小弟子便抬起頭靜候，果不其然，渺渺天地間有一個影子出現，乘風騰雲，白袍獵獵轉瞬即至。

法器落地便消失，一位身著白金法袍氣度沉穩的年輕男人踩在地麵上。

雲霽立刻拱手：“大師兄。”

首席大師兄晉春亦還禮：“雲霽師弟。”隨後他的手抬起，一卷金色的卷軸瞬間浮在他手中。“此刻尊者不在峰內。浮觀之術已啟，還請師弟接鑰匙。”

雲霽常年溫和的臉霎時變得沉靜，他鄭重的雙手接過卷軸。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接著眉宇一肅，轉身對著一眾偷偷打量晉春的小弟子少見的厲聲說道：“此前已同爾等說過。我無極道乃是當年素月仙人踏過登仙門之前，有感天道，故以移山填海之力搬來六座山脈借天地之造物佈下的大陣。不為享樂，而是為了鎮守此地層層疊疊重合在一起的十二個秘境”

“今日爾等試煉的正是第三境——溯求！此次我同爾等入境，待開啟境門，需牢牢跟隨，不可落下一步。此境雖無甚危險，但與無咎峰下另一絕境重疊，迷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跌落。屆時道死身消萬劫不複，莫怪我未提醒！可聽明白？”

小弟子們頓時打了個激靈齊齊道：“是！

給他們提了勁兒，雲霽這才捧著‘鑰匙’轉身行至遠處一座石碑之前。鹿拙眼力好，下舟之時就遙遙的瞧見這石碑已然是打量半天。

說是石碑但又不太像。這石碑通體黝黑一點光澤都無，形狀也非常奇怪，猶如沖天之利刃，但渾身上下斷麵粗糙凹凸不平，像是被什麼東西用蠻力掰斷似的。

隻見雲霽麵朝石碑不知做了什麼。過了一會兒金色的光華忽然從那石碑中透漏出來，光華之中隱約可見兩個狂肆的大字——溯求。

這兩個字隻一眼就讓鹿拙頭痛欲裂，她不由的閉緊雙眼，卻聽到了周遭試煉弟子們的騷動，和身邊好友的驚呼。

更加奪目的金光透過她的眼皮強硬的擠入她的眼中，她被迫睜開眼，隻見白皚皚的天地間一道巨大的金色卷軸橫空出世，與此同時烏雲蔽日、地動山搖。突如其來的狂風捲著的雪花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眾弟子幾乎立刻手拉手，如事先練習過的那般一同運起心決抵禦寒冷，卻仍覺得這劃過皮膚的片片雪花彷彿次次割在了神魂裡。令人不住戰栗。

鹿拙的雙耳被狂風的嗚嗚聲灌滿，她緊緊拽著兩邊人的手。冰封的冷意伴著疼痛一寸一寸爬滿她的全身。而在這樣嘈雜又煎熬的環境中，她覺得自己忽然聽到了細小的哢嚓聲。

哢嚓——哢。

像是什麼東西打開了。

而就在天如火燒地如焦炭的第十二絕境中，凶獸殘軀遍地血氣沖天的某處立著一個銀髮玄衣之人。

她帶著素色麵具，手持一柄通體湛黑的劍。絕境裡的煞氣被上萬隻死去凶獸的神魂凝聚成世上最快的利刃，百次千次地攻擊對她卻像是一陣風，連她一片衣角都無法撼動。她隻靜靜的立在那裡，就能讓天地為之屏息。

此刻，麵具下的她似有所感，微微抬頭看了看天。

界外

過了片刻，狂風漸消，雪花也恢複了平靜，隻有天色暗暗，如墜幽冥。

小弟子們紛紛鬆手抱著自己發抖。程月白半天才緩過來，結果一扭頭看見鹿拙牽著荊彆夢，心底裡的那股不安感瞬間攀升到了極致。臉色難看極了。鹿拙少見她如此臉色，立刻鬆開拉著荊彆夢的手：“阿白？你冇事吧？”

程月白心慌的血管突突跳，她甚至顧不上看一眼荊彆夢。此刻雲霽依然在讓眾弟子跟緊，隊伍也開始移動。她抓緊鹿拙的手：“我抓著你，你彆鬆手。”

“好。”鹿拙立刻應下。

隊伍逐漸移動，荊彆夢看著她們離開不由眼眶紅了。她絞緊了手指。

自路過石碑起的每一步，周圍的環境都會變化。有時是凡間小鎮，有時是山海絕境，有春天、夏天。腳下有時踩在石頭上，有時又踩在冰上。

這種四季時序枯榮生死一朝觀儘的衝擊，不禁讓人大受震撼。有些弟子天資較好，在這須臾之間抓到了一絲天道真意，隨即陷入癡迷。縱然是冇有體悟的普通弟子，也不捨得一下眨眼。

雲霽告誡眾弟子就近拉好身邊沉醉其中的人，莫要讓他們走散。程月白就是沉醉其中的人之一，反而是鹿拙一直牽著她往前走。

就在這樣隻有眾弟子腳步聲的環境中，鹿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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