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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隻貓,靜靜的呆在一個熱氣騰騰的溫泉旁,紋絲不動。可能有人會想,它也許是在等一條屬於它的“水煮魚”,畢竟這裡可是一個高溫的池子。而事實上,它的確在等一個快自動浮上來的傢夥,並且已經等了好一陣子,但仍然不見其蹤影。
它炯炯有神的雙目像雷達一樣掃射著水麵,以期發現一點蛛絲馬跡,但到目前為止,它也隻僅僅看見一隻螞蟻從水麵上浮過,就再也冇見過任何東西了。
“等等,螞蟻……”它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尾巴一甩便往溝渠裡跑去,但遺憾的是,等到達彼岸的時候,入眼的僅剩下逝去的水流,和渲染的綠意……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嗎?是的。當身體遭受打擊和精神迫害時,人總會本能的選擇對自己有利的解決方式,但有時,更勇敢的人會選擇挑戰問題,把痛苦當做前進的階梯,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怕,這種精神是人類超越世間其他生物的根本所在,從邁出第一步,到第二步,無數步,一直不止,永不停息。
武晴天懂這個道理,但身體卻認為他不行,所以自作主張的變成了一個“理想”的形態……
直到現在,化作螞蟻的他才終於明白了,他的身體裡有一股多麼神奇的力量,就在剛纔,那股力量完美的契合了,多餘的部分已經消散,恢複到了初始的自我。
還記得最初的那一晚上,他被那束光線擊中時,那種身體裡如火山噴湧般的感覺,簡直差點令他瞬間去世,那就像是身體裡多了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一種異物,令人迫切的想要釋放和驅趕掉,而這一過程差點竟導致全球大亂!他不清楚這股力量的來源是什麼,但他知道一定是令人無法想象的存在,然後他在陸地上四處亂竄,又不知在哪沾染上了新的臟東西,取而代之的是陷入深淵般的靈魂黑暗,就在剛纔,在溫泉中剔除掉如跗骨之蛆的臟物後,把飽和的力量揮霍一空,這纔有瞭如今的麵目。
之前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威脅,左右了武晴天的身體對危險的評估,竟自動釋放了他已知的絕大部分力量去規避,導致身體壓縮成螞蟻大小的樣子,而且武晴天的感知來講,他現在的外觀和螞蟻冇什麼兩樣,就算在放大鏡下也看不出不同,這很可能和水麵上飄過的一隻死螞蟻有關……
武晴天明白,變成這樣子需要的能量是無比巨大的,大致是他“環遊”世界後的殘留,加上剛纔在潭底接觸的那股力量的總和。他很清楚這兩股力量的源頭在體內並未消失,然而就好像泉水一樣,再好的源泉也需要補充,現在的問題是他不知道去哪兒找這麼多的能量,更何況他還並未清楚這些能量的作用,因為在幾天前,他還隻是個在寢室打遊戲的大二學生。儘管“環遊”世界讓他看到了許多這個世界上隱藏的“東西”,但他確信這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秘密還有待去揭露,這是一個長遠的過程,而他並不想在揭秘的途中就夭折了,畢竟,此時的他在全世界的眼中,可能也成為了一個要被揭開的謎團……
不過此時的他,來不及考慮這麼多了。
上遊的流水,於此刻的他來說,無疑是最可怕的事物,大自然的力量在這一瞬間讓他深深震顫,它就像世界上最壯麗的景象,挾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如同海嘯一般,把他從一側的石壁沖刷到另一側,每當他拚儘全力的想抓住壁上的一個小石突時,那股力量,瞬間就給他帶走了。
殘渣、落葉、小砂礫、昆蟲、藻類……溪流裡的東西亂七八糟的,互相摻和在一起,由於地勢的高低不平,坑坑窪窪,逼得互相沖擊,砸的他暈頭轉向的,更要命的是,這些傢夥塊頭最小的都有籃球那麼大,敲在身上咚咚作響,有幾個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要被敲碎了。
自古水往低處流,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現在在武晴天看來,一處二三十公分高的出水口簡直像尼亞加拉大瀑布一樣,比最刺激的峽穀漂流還要驚險!他那微小的身軀就這麼順水而下,裹在巨大的水滴中,被無情的拋落、跌打,還不得不在掉落水麵的一瞬間趁勢遊開,否則就可能被連綿不斷的水流擊沉!儘管他現在似乎能輕易的漂浮著,但難保入水後不會被魚類當作點心吃掉,因為剛纔就在一處稍微狹長一點的安靜水域上,從荊棘中落了一隻飛蛾下來,那傢夥撲騰個冇完,武晴天就在一旁瞅著,突然就從水底竄出了一隻碩大的泥鰍一口就把它給吞了,驚得他一激靈,那一瞬間他看清楚了,那傢夥身上灰灰暗暗的,鬍鬚長得跟章魚觸手似的,想必感知能力超級靈敏,那一幕上演以後,武晴天決定了,平靜的小水域上絕對不動,就順著水勢飄,到了海拔下降的時候再想辦法,於是,他就這樣,一直漂,一直漂,不知過了多久,纔來到了一片開闊的水域……
這個廣闊無比的“湖泊”中有一蓬碧綠的水草,直直的露在水麵,就像一座島,武晴天一眼就看見了,那位置,距離很近,適合做他休整的中轉站,他已經精疲力竭了,如果逆著溪流出口上岸,做得做不到先不說,這會耗費更多的體力。而現在,他快要油儘燈枯了。
不過此時,他又有了一個神奇的發現,身體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變回人了,當他在湍流中掙紮時,螞蟻的六條腿很好的保護了他的軀乾要害,確保頭胸腹不會受到重大打擊,因為它們比人類的四肢更堅韌有力,而到達平靜的水麵後,身體又變成了更能勝任遊泳行動的人形。他的身體似乎能以不同的形態去適應環境的改變,儘管隻能在人和螞蟻之中改變,但這一發現也足以使武晴天興奮不已。
他竭力朝那個方向遊去,用的是最標準的自由泳(爬泳),從不朝水下看去,幽藍幽藍的湖水容易讓他想起水怪之類的傳聞,畢竟現在一條鯉魚對他而言都是龐然大物,如果不小心被雜食性魚類盯上,那可真是倒了血黴。
這時,上流剛好沖刷下來了一根極粗的草杆,速度迅猛,像一條箭一樣筆直的穿了過來,一下跑到武晴天的前麵,武晴天趕忙抓住尾部,趁著餘勢,帶他衝向那片區域,隻幾秒鐘,就到達了那片水草處。
“我滴個親孃勒”
東北口音都給他整出來了,儘管他不是東北銀——
遠的時候看不真切,近了一看,這草長得也太密太高了,而且綠的讓人發怵,看上去就下不了腳。
但他思量了一會,還是硬著頭皮上去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扒開一個口子,拽著幾根最粗的草踩了進去,試探著裡麵的深淺,還好,冇沁水,落腳點都硬的很。
馬上挪了進去,奈何空間太小,舉步維艱。於是又開始擴展“屋子”,這一次,他連牙齒都用上了,咬這些草根,和啃甘蔗似的,你還說,還真有甜甜的味道,越咬越來勁。
忙活了半天,終於造出一個能裝進大半個身體的空間,又想起外麵那艘“衝鋒舟”,他急忙出去把那玩意嵌在旁邊的草杆子裡,等下次接著用,本來想找片樹葉的,但想了想,現在的樹葉相對於他就像一艘航空母艦,根本不可能操控……
佈置好這一切,武晴天沉沉的躺下了,他太累了,腳趾頭就這麼露在外頭,枕著幾根草杆子,眼皮子恍了恍便沉重的閉上了,這一次,他又開始做夢,做些正常人的夢,他看到了家人、哥們,還有隔壁那隻大黃,都在一處農家小院裡,嘴巴都在動但冇有聲音,他看見老爸彆過身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後又深深歎了口氣。
……………………
“呼!”
不知睡了多久,武晴天驚慌失措的爬出草窩,嘴裡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有東西在臉上蹭,還可勁地舔他,胖乎乎、肥膩膩的,那感覺,就像小時候被人把菜青蟲塞進衣領裡,爬來爬去的,肉麻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朝裡麵看,“真是那種東西!”,進入眼簾的是幾隻肉嘟嘟的、奇醜無比的大蟲子,長著奇形怪狀的口器,身體是分節的,長著密密麻麻的細絨毛,武晴天表示自己慫了,“這裡不能呆了”,惹不起,這些傢夥雖然冇視力,但剛纔已經觸及到他了,現在鳩占鵲巢,怕是不會離開了。
這時,更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
這個“島”突然開始劇烈抖動,搖晃不止,“唉呀呀!”,武晴天猝不及防跌入水中,趕忙抓住一旁枝乾,不讓自己被震出去。
他看著“島”在這種詭譎的搖晃中起伏,就像有一隻巨大的手在水下撥弄。
驚魂未定之餘,一個聲音出現在他腦海裡,
“你願意……幫助……我嗎?”
武晴天吃了一驚,四處張望,這裡也冇有彆人啊。那好吧,已經習慣了,每次在腦子裡有個動靜都冇有好事。
但這次,他猜錯了。
一隻如史前巨獸般的菱形腦袋從水中緩緩升起,武晴天一點一點地看著它的紋路顯現,變得越來越清晰,直到裝滿他的視野,從高空中頂起的一灘水從上麵徐徐流下,致使他緊貼著草根以免被砸中,這種畫麵之荒誕,就像某種遠古的記憶一下子被喚醒,使人又回到了那種史前怪獸肆虐、原始人艱難求生的場景,簡直震撼無匹。其實以武晴天的視角去看,即使看什麼都是龐然大物,但是他知道這些玩意實際有多大,見著了也不太突兀,主要是現實中他也冇見過這麼大的烏龜,以他現在的度量,加上動物世界裡的對比,這隻龜可能有一輛小轎車般大小,簡直堪稱恐怖,“霸王”龜級彆了!
這size,武晴天的頭仰到了最高角度,發自內心的稱讚道:“真雄偉!”
看歸看,他心裡老緊張了,那顆眼珠子跟東方明珠塔那顆圓球似的,死死瞅著武晴天不放,也不知道這烏龜視力怎麼這麼好,怕是成精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彆人拿超級放大鏡杵你臉上,什麼凹凸不平、坑坑窪窪,全都一覽無餘,無所遁形。
他嚥了口唾沫,心頭想明白了,原來這兒就是在一隻大烏龜的背上啊,不知道多久了。草都長這麼茂密了,難怪一個湖泊上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島。(到現在他都以為這兒是一個湖)
“我怎麼幫你呢?”他確信是那隻龜在和他交流,於是扯足了嗓子朝那大腦袋喊,直喊得肺裡的氣都出了個乾乾淨淨,臉都吼紅了,停留了幾秒鐘後,卻見那隻龜腦袋還是一臉呆萌的看著他,連個眼皮都不眨一下,跟跨時空交流似的
“你……在乾嘛……”心裡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
哦,又犯傻,可以心靈對話嘛,武晴天興奮不已,繼縮小之後又發現一個新的特異功能“和動物交流”,這下可爽歪歪了,以後開個動物園,把什麼保護動物都喊到家裡去,最好把這龜整去展覽,發家致富……等等,這好像要坐牢,那,難道要去當動物心理輔導員?(鬼知道會不會有這職業)
“……幫我,殺死……那幾隻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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