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輕舟盪漾在江陵古城外的滾滾長江中,晨曦初現,水天一色。
輕舟載著舟子和陰陽劍客遊天地在江水中航行。
遊天地站立船頭,眺望江天相天相接處,但見雲霧迷濛,霞光飄繞,早春日頭隱於地麵,放射出暗紅色彩光暈,將東方天際染成暗紅一片、山巒、峰嶺、巨樹都染上了天宇了彩光霞務。
鍍上一層使人頓生豪氣的異彩。
他對著浩蕩長江,泱泱大渡不由豪興頓生,放開宏亮的嗓子吟道:“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處柏森森,映街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繁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沾襟。”
槳櫓齊飛,扁舟如箭,隻有半個時辰輕舟己離江陵城郊,使出張飛擂鼓台、兵書寶劍峽,進入猿啼一聲傳千裡的西陵峽。
西陵峽窄,水湧浪壯波激,是江陵——白帝城間水路中有名的險道。
舟子技嫻,乘客奮勇,相互配合,一路渡灘避礁戰激浪,終於離開西陵險道。
渡過險道,陰陽劍客不由感慨地歎道:“西陵奇險甲天下,潭深波湧礁石大,更兼猿啼傳千裡,蓋世豪傑也服它。”
舟子搖槳接茬道:“西陵之險,古有稱道,本朝大將曹彬率十萬雄師入川,即由此經過。”
“曹大將軍入川之事,早載入史冊,據傳誌記載,曹大將軍入川頭年春節,後蜀主孟昶雅興大發,親撰一付春聯:新年納餘慶,佳節號長春。
就在次年,曹大將軍入川,滅了後蜀,派呂餘慶入川駐守;其年年號長春,而餘慶應在呂氏身上。
因為這付對聯先撰而後與曆史吻合,被後世人大為稱道。”
遊天地侃侃而談。
“奇事,奇事!
如非天意,人工是無法達到如此奇巧的。”
閒談間,輕舟己經駛過香溪。
遊天地回首眺望香溪,見溪水與江水涇渭分明,久久不願吻合,不由聯想到江湖與朝廷、正義與邪惡等大相悖徑的事物,感慨一番,又歎息一番香溪與江水平麵終於融為一體,由清而渾、由淡而濃,再也無法分清誰是香溪清水,誰是川江濁流。
這時,他又一次感慨道:“不管你是綠林好漢、俠義英雄,偷雞摸狗之徒,還是帝王將相,官商士民,都如這香溪水與長江一樣,不願相聚也得相融相會……”他對著長江——香溪清嘯一聲,聲越長空,傳出很遠很遠。
繼而又發奇思:“江湖正義人士正如長江支流香溪,不願湧入長江,長江恰似大宋朝廷,江湖人士不與他相融彙,但在金兵犯境的時刻,卻又非常自然地與大江彙合,共聚強力,同摧腐朽於濁流之下。”
香溪遠離,秭歸漸遠。
遊天地仰頭觀看東方天際,麗日高升,晴空如碧,間有纖雲舒展,霞衣舞袖。
他戀戀不捨地回首眺望遠在視野心頭的香溪,同時催促舟子加速。
輕舟又行三十餘裡,微風輕拂,掀起遊天地的衣襟,撫摸他的麵頰。
他抬手正正衣襟,以遮三月略涼的江風。
在這一瞬間,遠在三裡之遙的水麵傳來廝殺之聲,兵刃相碰,聲聲清越,如佩環叮噹,似金鐵交鳴!
他以為聽神經發生瞬間錯亂,運氣調息,聆耳靜聽,事實告訴他:他靈敏的聽神靜正常得很。
他再次催促舟子加速,於是輕舟全速前進。
舟行二裡有餘,迎麵江麵隨波飄來一支櫓,又行半裡,江麵又飄來幾件船家生活用品。
舟子指著江中浮物道:“前麵有船出事了。”
“很可能如此!
我們加緊上前幫落水者一把。”
遊天地走到船頭幫忙劃起槳來。
波湧浪激,輕舟如葉,輕飄飄地在波峰浪穀中穿行。
遊天地與舟子合力急劃,船似箭一般向前駛去。
距秭歸半裡有餘時,江麵隨波浪蕩來一具武士打扮的屍首。
舟子一見,驚駭不前,便欲回航。
遊天地心中有底,知前方爭鬥己快結束,如不及時趕到,行事之人馬上就會離去,再要找到準會千難萬難。
他忙抓過櫓頭,自己動手使勁搖了起來。
半支香的時間過去了,他們趕到出事地點屈原廟下。
屈原廟下的江岸邊倒翻一隻可客十餘人的木船,船的周圍留下激鬥的痕跡。
江岸上,爭鬥正在激烈地進行。
遊天地將舟搖近岸邊,吩咐舟子守船,自己責提氣運功,便出輕功絕學金鯉倒躍塘躍上江岸,儘丹田之氣吼道:“住手!”
這一聲是他提丹田之氣,運太極神功所發的“雷震蒼山”,此招經他使出,名副其實,蒼山果真迴盪餘音。
正在激鬥的五條壯漢倏地分開,各退七尺,虎視眈眈地盯著陰陽劍客遊天地。
為首壯漢發話怒罵道:“何方野狗,竟敢管王爺的閒事。
曉事的快快滾開,如敢道個不字,惹得爺爺性起,連你一塊宰了。”
“哈哈!
哈哈!”
遊天地仰天長笑,聲震長空。
“笑什麼?
死在臨頭還有心思笑!”
“笑我今天走運,找到了一個給我辦棺木的人兒了,我死後不愁冇有棺木了。”
遊天地正笑道。
“你笑早了一點,老爺還冇告訴你,老爺殺人一向管殺不管埋,扔到江心放漂木。”
青衣壯厲聲道。
“如此說來,遊某可不高興了,還是由我活到有人辦棺木的時候再死為好!
你願死嗎?
如果有人替你辦棺木的話,我馬上幫你一次忙;如無人辦棺木,請馬上滾開,讓這幾位客官去。”
遊天地威武地說。
“遊少俠救人救到頭,這幾個惡賊一貫霸占長江渡口,劫人奪貨,無惡不作,自稱兩陵西蛟。
今日遇到少俠,可千萬為一方除害。”
五個壯漢中的一條漢子忽然發話。
“唐少爺,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遊天地見是唐鈺,心頭一驚,繼而佯裝不知就裡地問道。
“唉,一言難儘,現在不是說話時,到時我會詳細告訴你這一切。”
唐鈺縱身躍到遊天地身旁,他的另一幫手也躍了過來。
“你們是怎麼動起手來的?”
“他們截江搶劫,要擄走我妹妹。”
唐鈺指著即將被拉進坑內的姑娘說。
“有遊某在此,決不容忍如此無法無天。
西陵西蛟,請你們速速將人放回。
雖然遊某自幼拜師道門,不忍傷牲,但老君有言,匡扶正義,剷除邪惡乃道之本義。
這柄短劍,今日恐怕要開一次戒也!”
遊天地朗聲道。
“遊少俠有所不知,這小妮子不是唐賊的妹子,她是江陵姚老闆的千金。
我大哥三年前禮聘於此,今被唐賊擄去,我兄弟併力替大哥奪回,還望少俠詳察,如有半句假話,我潛江蛟王彪甘願當麵請罪。”
潛江蛟王彪仗劍道。
“遊某現在不同你等廢話。
唐鈺,先與我把人奪回來再說。
這幾個小子交我料理,你倆人奮力奪人。”
遊天地斜身躍進,飛快地撲向王氏兄弟。
唐鈺提氣運動,三縱兩縱著趕到劫持姚小姐的小頭目跟近,長劍一揮,立斬兩小頭目於劍下,左手猿臂挾著姚小姐飛躍到岸下的小舟上,請遊天地船上的舟子和他隨身護衛唐忠守護姚小姐,自己責回身幫助遊天地抗敵。
西陵西蛟乃西陵一帶的草頭天子,每人身上都有一套驚人的武功,更出色的是一身過硬的水上功夫,能在長江中三日三夜不登陸,渴飲江水,饑餐生魚。
老大臥江蛟王龍使一條軟鞭,鞭法精奇,一般身手百十人不可近身,老二騰波蛟王虎擅使一柄百鍊精鐵寶劍,劍法超群,輕功非常,老三潛江蛟王彪也使一柄寶劍。
與老二武藝不分上下,每次出陣,兄弟配合,常能出奇製勝;老西浮波蛟王鳳使用權潑風雙刀,刀法老道狠辣。
此時,騰波蛟王虎與潛江蛟王彪雙戰遊天地。
隻見騰波蛟寶劍使得風車一般,呼呼生風,首向遊天地三路亂砍;潛江蛟王彪一柄寒氣森森的寶劍使得紫氣森森,首奔遊天地身前要穴刺來。
俗話說,會家不忙,忙家不會。
這話一點也不假。
雖然王虎王彪雙劍飛葉般朝遊天地刺來,但並未傷著他半根毫髮。
他運太極神功於雙臂,將一口精鋼寶劍使得風雨不透。
團團劍氣將王虎、王彪的寶劍封於劍圈外。
遊天地心存仁厚,不忍傷害王虎、王彪的性命,隻以劍氣鎖住他們的兵刃,不讓其利刃傷著自己,腳下踏著九宮八卦步伐,同王氏兄弟遊鬥,隻待唐鈺奪回姚小姐,他便離身。
王虎見久戰不勝,心下焦躁,暗中掏出三支柳葉鋼鏢,“嗖、嗖、嗖”分上中下三路向遊天地打來。
遊天地怒叱一聲,振腕抖劍,盈尺短劍陡然暴走,舞起一道弧形紫光環,“嗆啷”連聲,三支鋼鏢被短劍斬斷,齊刷刷地沾在劍尖上晃盪。
王虎王彪驚得吐舌瞪睛。
這是由內家至高無上太極神功罡氣所聚於劍尖的結果。
遊天地將手中寶劍輕輕抖動,朗聲道:“看你等也象條漢子,遊某生來惜才,念你等學藝艱難,這次鐃你等不死,下次放在遊某手中絕不輕饒。
本欲將這鋼鏢還給你,但又恐你受不了這麼多,這樣吧,你領半支回去,剩餘的寄在你身後的老柳樹上。”
王虎王彪驚恐地後退著。
“哈哈!
哈哈!
怕什麼,遊某說一不二,決不會過分。
請注意老柳樹!”
遊天地將劍身一抖,三支鋼鏢的殘骸——五節破鏢莫明其妙地落到老柳樹杆上,似釘在上麵一般。
遊天地沉聲道:“請注意左耳!”
王彪猛的倒退,恐怖地盯著遊天地。
“嗖”地一聲銳嘯,劍尖最後一節鏢飛出去,王虎王彪同時躍開八尺,但是,那斷鏢似鬼影子一般首向王虎左耳飛去,“哧”地一聲,耳輪墜地, 幾滴新鮮的血液滾在他的肩上。
飛鏢追人是件常事,但飛鏢由劍身震出還有如此的殺傷力,卻是王虎、王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事,因此,王虎、王彪這種不怕官府不怕天,老子住在大江邊的鐵漢子也嚇得首眨眼。
他們又哪裡知道,遊天地所練太極神功,一旦到了化境,便可收發自如,隨心所欲了。
遊天地緩緩地揮動短劍,朗聲道:“二位受驚了,在下賠罪,請恕失陪。”
言畢朝身後唐鈺揮揮手,提至高無上輕功,一個神鷹展翅落到江邊輕舟上。
潛江蛟王彪與騰波蛟王虎望著伊使入江心的小舟和舟上臨風而立的遊天地不由百感交激,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