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邊,拱手作揖:“再謝姑娘救命之恩。”
妙宜轉身行禮:“妙宜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再說,我總不能見死不救,救了你就是救了我自己,我雖冇有什麼大誌向,也不想這麼早就丟掉小命。”
妙宜,她叫妙宜。
“妙宜姑娘為何這樣做,姑娘不怕我是壞人,趁機占了你的便宜?”
他說出心中疑惑。
“不怕,公子這般好看,方纔分明是我占了公子的便宜。”
妙宜神色很是認真地說。
這男子看上去端方清正,妙宜莫名相信他,覺得他是個好人。
“公子,若您心下難受,覺得小女子玷汙了您的清白,小女子願為您負責的。”
妙宜眨眨眼,又問那男子。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女子,像細雨微風,他覺得心情無比的舒暢,多日來籠罩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他神色疏朗,望向遠處雨簾子中層層疊疊的綠瓦白牆,似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窗前,默默無語,氣氛有些微曖昧。
妙宜斟一杯茶,遞給他:“公子口渴了吧,喝口茶。”
男子接過茶來,喝一口茶,妙宜看他舉止言行端正有禮,想必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公子。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青綠水汽瀰漫著,妙宜把手伸出窗外,星星點點的雨滴落在手心。
早春的天氣就是舒適,妙宜眯了眯眼,尤其身邊還有這樣一個俊朗的公子。
她從木桌角落拿起一把油紙傘,回頭笑意盈盈地問:“公子,小女子家中冇有食物了,公子可願與我一同去集市采買?”
男子略一沉思,微微點頭,正向西處尋找著什麼。
妙宜把油紙傘塞給他:“我平日裡隻有自己一個人住,所以隻有一把油紙傘,喏,公子你個子比我高,就由你來撐傘吧。”
男子笑而不語,接過傘來走在前麵,下樓後,又自然地把傘撐在二人頭頂。
雖是同撐一把油紙傘,二人之間卻保持著一個禮貌又不疏離的距離。
妙宜二人從青石板小路上一首走著,路左邊是一條小河,雨水落在河麵上,濺起一圈圈的漣漪,右邊是一排木製小樓,是當地百姓的居所。
小河上不時有一座行人走的石橋,河岸邊綠柳依依,細雨微風,溫柔拂麵。
走了冇多久,男子朗聲說:“妙宜姑娘,可否請你幫在下一個忙?”
他言辭懇切,妙宜大方答道:“好呀,隻要是我能做到的,妙宜願幫公子。”
男子低聲正色道:“在下此次來邊城,是為朝廷探查敵情,需做些偽裝才方便,如此方不至於被敵國的探子懷疑,姑娘可否與我假扮夫妻,當然這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來說,確實有些……”“冇問題!”
冇等男子說完,妙宜一口答應,“你們男子可以為國家做的,女子也可以,再說假扮夫妻對我來說也冇有什麼損失,公子你這麼好看,就是真扮做了夫妻,也不是不可以。”
妙宜狡黠地笑了,男子笑著搖搖頭,看向妙宜漂亮的杏眼,他的心突然有一瞬的錯亂。
男子把傘撐過二人頭頂,兩人繼續往前走。
妙宜輕輕拉一拉男子的衣袖,撇撇嘴說:“既是夫妻,妾還不知道夫君的名字呢。”
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微微彎下腰來,看著妙宜的眼睛,一字一字認真地說:“君堯,在下名叫君堯。”
“君堯,我記住了,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
我以後就叫你君堯吧。”
妙宜眼睛亮晶晶的。
“好。”
君堯,第一次聽到年輕女子這樣叫自己,他內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君堯?”
“誒。”
“君堯。”
“我在。”
“君堯!”
妙宜一路上不停地叫著這個名字,沈君堯也一次又一次耐心地迴應。
從小身邊多麼香豔的畫麵他都見識過,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長於深宮,宮裡的女人環肥燕瘦,個個如花似玉,明豔動人。
她們也會有意無意地撩撥他,宮裡的女人,手段多了去了,上得了檯麵上不了檯麵的,讓他時常覺得厭煩。
可現如今,眼前小女子的一聲“君堯”就讓他方寸大亂。
明明他們才認識,為什麼對她的感覺如此不同。
“君堯,前麵就是集市了,我們快點。”
妙宜脆生生的話音把君堯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他微微笑,任由妙宜拽著自己的衣袖往前走著。
集市上人來人往,叫賣聲、還價聲此起彼伏,煙火氣十足,是君堯在宮裡從未見識過的。
妙宜拉著君堯的衣袖來到賣菜的小攤,賣菜的大娘看見眼前的這對璧人,眉開眼笑地說:“喲,看這對璧人,公子,你真是好福氣,有這麼好看的娘子。”
妙宜側頭看他,他自然地從大娘手中接過菜,可結賬的時候犯了難,他冇有零錢!
左摸摸右摸摸,摸出一錠金子,妙宜傻了眼,噗的一聲笑出來。
她從衣服裡摸出自己的小兜,再拿出幾粒銅板,遞給大娘。
君堯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妙宜飛也般的把他拽離尷尬的現場。
回家路上,妙宜特意繞路陪君堯逛了逛邊州,配合他查探地形,她在這裡生活了好多年,對這裡再熟悉不過。
隻是這次,她挽著一個公子,還是一個俊朗無比的公子,這種感覺真奇妙。
月華如練,妙宜站在河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又看向君堯,他負手而立,沉靜的彷彿要融入這夜色。
上輩子她也從未和一個男子有過這樣的接觸。
“公子,你可有心上人?”
妙宜抬頭望天上的一輪皎月。
她在期待什麼呢。
“未曾有。”
耳邊傳來男子沉靜的聲音。
未曾有,妙宜笑了。
那就是說,以前冇有,現在也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