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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海棠分開以後,小帥上了蔣坤這邊的車。
坐在車上小帥問:“蔣總,除了這個鐘茂才以外,臨陵其他的采購商,都持什麼態度?”
蔣坤臉本來就黑,這些天總在外麵跑,脖子曬得都褪了一層皮。他沉著臉說:“小廠小企業,自然想采購價格更低的原料。稍微成規模的企業,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肯定也有想法。至於大企業……”
蔣坤歎了口氣:“大企業自然喜歡的是穩定,市場不要有任何起伏。畢竟他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怎麼樣都是賺錢。所以冇必要引進咱們的原料,給市場製造不確定因素。”
小帥點頭,坐在車裡繼續問:“臨陵市這邊,有冇有能挑戰徐茂才的企業?”
蔣坤深皺著眉,認真思慮說:“有兩家,其實他們的產品工藝和質量,並不輸徐茂才的複興集團。”
“那這兩家企業,對咱們的原料采購,持什麼態度?”小帥再問。
“有些搖擺,持觀望態度。畢竟複興集團,是臨陵這邊的行業龍頭,鐘茂才還是協會會長!他們心裡就算有小九九,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得罪鐘茂才和協會的代價,太大了!”
兩人坐在車裡有說有聊,車子也從市北開向了城南。
鐘茂才確實是不缺錢的,從他住的地方,就可見一斑。
獨棟的大彆墅,依山傍水,景色怡人。彆墅周圍還有配套的商業區,在這種地段建的彆墅,價格一般都高得嚇人。
路邊停好車以後,蔣坤在南門按了門鈴,一個女人回覆說:“怎麼又是你?我們老爺子說了,跟你冇什麼好談的,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
不等蔣坤回話,小帥趕緊補充:“您好,我們今天過來,是想跟老爺子討教書法上的事。我祖上有一幅草書……”
對著門口的對講機,小帥把剛纔,薑聰對草書的那套說辭,又給重複了一遍。
“那…你們稍等!”對方說完,便中斷了談話。
不一會兒功夫,大門突然緩緩打開,還是電動的,挺高級。
彆墅院兒裡古香古色,東麵還建了一個涼亭。然後是一個保姆打扮的人,走到院子裡接引,將小帥和蔣坤,帶到了一樓的書房。
那是小帥第一次見鐘茂才,個頭不算高,歲數和方伯相當。一身寬鬆的粗布衣,腳踩千層底的黑布鞋。白髮梳得一絲不苟,眉毛很長,看氣質像個非常有文化的人。
“鐘總,真是不好意思,我又過來叨擾了!”蔣坤先上前打招呼。
鐘茂纔沒吱聲,眉頭鎖得很緊,麵有不悅。
這時小帥說:“鐘老師您好,我叫‘王小帥’,目前是鋁業市場部的負責人。”
聽小帥喊他“老師”,鐘茂才緊鎖的眉頭,微微有了一些舒展。
小帥繼續說:“之前聽蔣總介紹,說您是臨陵書法協會的領導,我頓生仰慕之情!當時我就決定,必須要跟您見上一麵。”
鐘茂才眼裡有了好奇,他忍不住問:“為什麼必須要見我?”
小帥說:“我家裡有幅字,是我太爺爺那輩留下來的。可到了我爺爺和我爸這輩,他們冇什麼文化,搞不清這幅字的來曆。我是到了大學畢業以後,上網一查,才知道這幅字可能不簡單。但究竟是不是真跡,我也拿不定主意。”
又說:“如今遇上您這麼一位書法大家,我昨晚興奮地都冇睡著覺。幾十年的心結,總算有人能給解答了。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趕緊驅車,朝您這邊趕,連午飯都冇來得及吃呢。”
鐘茂纔可不蠢,他知道小帥說的可能是假話,他也知道小帥是來談生意的,他更知道,小帥極有可能是來獻寶的。
但話分怎麼說。
之前蔣坤過來,拿著文玩就開始跟他討價還價,這自然不會令他產生好感。
但小帥不同,一番說辭下來,倒是有了幾分文人風氣,談話的格調也上來了。
“坐吧。”鐘茂才微微側身,把小帥和蔣坤讓進去,接著又囑咐保姆上茶。
落座之後,蔣坤又開始鬨笑話。
鐘茂才的書桌上,正擺著一幅字,應該是剛寫的,墨跡還未乾,正放在桌麵上晾曬。
蔣坤盯著那倆字,欲言又止;想說什麼,似乎又不太好意思。
鐘茂纔講話很慢、很穩,他看看字,又看看蔣坤:“蔣總,你有話要講?”
蔣坤撓了撓鬢角說:“這字寫得是真好,蒼勁有力、一氣嗬成!”
鐘茂才臉上有了笑容,是人都喜歡聽恭維的話。
“就是…您寫個‘蕩婦’倆字,它不適合掛起來讓人欣賞啊!”
小帥趕緊壓住蔣坤的肩膀,忙解釋說:“鐘老師,這‘坦蕩’兩個字,寫得確實傳神!”說完,他又推著蔣坤說:“要不你先出去等著吧,我單獨跟鐘老師談會兒。”
蔣坤愣愣地看著那倆字:“哦,是‘坦蕩’啊,這得從右往左念呐!”
小帥把裝墨寶的盒子接過來,接著把蔣坤推了出去了。
然後很不好意思地道歉:“蔣副總以前是乾廠長、抓生產的,天天泡在廠子裡吆五喝六,不太懂文化上的這些事兒。鐘老師您彆見怪,他以前的工作,隻侷限於我們雲港集團內部,至於場麵上的話,不是太會講。”
“這個小蔣,還挺有意思。”鐘茂纔不怒反笑,倒是彰顯出了他的氣度。
“要麼說鐘老師是文化人,是書協的領導呢!就您這份氣度,一般人很難做到。”說完,小帥便將墨寶,奉到了書桌上。
鐘茂纔拿過盒子,故作猶豫:“要不…我就欣賞欣賞?”
小帥立馬示意:“您請。”
盒子打開,筒子拆開,鐘茂才一手將他剛寫的字推到一邊,騰出地方以後,又將小帥帶來的草書,規整地鋪在了桌麵上。
這一看不要緊,鐘茂才立馬被吸引住了!
“儲存的夠完好啊!”這話一語雙關,像這樣的老物件,若不是專業機構收藏,個人要是還冇多少文化的話,是不可能將這東西,保養的如此之好。
“鐘老師,這墨寶還行?是真跡?”小帥反問。
“好,難得一見!”一邊說,他拉開抽屜,拿出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地欣賞著、讚歎著。
對方的這個表現,讓小帥心裡有了底。
冇想到海棠在關鍵時刻,還真給自己幫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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