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交合外麵的世界屬於燈火與夜光:從此時此刻開始,這個鋼筋水泥所構築的人類文明將永遠籠罩在她的死亡陰影之下,再不能夠尋覓其背後透析出的紅色熒光。
我周圍的空氣從燥熱轉向悶熱,手心滲透出的汗珠讓衣物變得微微黏濁而吝嗇——它不希望我重新回到20小時以前輕盈愉悅的狀態。
它在警告我:以後也不可能了。
靜謐的天堂擬物氣息從維納斯半身像底部的**——若有若無的輪廓之中——溢位,乳白色的和神學性質的香甜邪惡氣息相互交渾,成為混沌和模糊的概念性的膠狀物質。
它自發性的、猶如具有生命力一般的自主活動與交彙以後,變成為散發出同時具有人類雄性與雌性激素氣味的球狀結晶體:其看似軟密的膠質迅速的整合,形成了棱角分明的十六麵體。
其如刀鋒般的利刃的棱角一定能夠撕裂開我最稚嫩和柔軟的肌膚。
刹時間,我的頭腦不可思議的被它的詭譎光芒所充斥和侵略,頭部自發性的牽引著原本己經疲倦乏力的脖頸向白芒襲去:我的意識告訴我,我想要占據和侵犯它,正如它占據和侵犯我的精神意識空間一般。
猩紅色。
猩紅色矇蔽住了我狹窄的視野,隨之而來的是世人所謂的“破碎感”和“支離蕭條”,——姑且稱之為如此;而後,“愛”和“**”一類的詞藻將它們取代。
濃重的血腥味和焦躁的空氣冇有產生意象之中的暴動,悄聲無息的融合在了一起,成為更能夠讓人窒息的氣體。
我就在泛白而濃烈的空氣中與它——或者是“她”——交合,最後精疲力竭,倒在我額頭上傷口流出的血泊之中。
在昏沉的眼眸裡,現實與夢境難捨難分,如流水一般和諧的成為新的湖澤。
(2)泳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夏天開始變得異常令人迷濛。
這裡是哪裡我無從得知,我猜測或許我被困在她的夢境之中了。
我和她在某個陽光明媚的夏日裡殺死了一個人,把他的屍體埋在了二環高架橋下麵的廢棄農田裡。
在有一個巨大泳池肆意發散光芒、林蔭濃密的、位於郊野的一棟歐式彆墅裡。
泳池中人滿為患,於是我在深呼吸了一口氣以後潛入水中。
光線透過水麪,如同被折碎的星塵散落在池中各處:水本冇有顏色,然而在光芒的折射、泳池周圍藍色和綠色的陶瓷方磚的對映之下呈現出碧藍和靛青融合的色澤。
屬於夏季的顏色。
從水下看時,方纔的人群的下半身消失了,他們的上半身仍然浮在水麵之上,其身體與水麵的連接處產生了奇妙的反應。
原因是水下是他們無法到達的領域。
嘈雜的人聲在水下聽起來似乎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的傳呼:隻有我知道,它們其實來自我的記憶、我的童年。
在夏天降臨的時刻,眼中的一切與頭腦中的一切都會陷入到不可名狀的混亂之中,其中間用於阻隔的隔膜被滾燙的鐵鉗撕裂開來,置我於不安和彷徨的情愫之中;留存了一半的、浮在水麵上或是站立在泳池邊的人們的嬉戲打鬨加劇了我內部的分裂。
冇有人能夠看到我內心的劇變,也冇有人會對它們產生興趣,即使是在他們身邊正在發生的事情。
他們永遠隻停留在水上,上半身。
相對的,我在潛入水底以後也冇有辦法返回,如何掙紮也隻能越陷越深。
再過一段時間,不需要多久,濃重的黑色就會徹底覆蓋我的眼眸,吞噬掉僅存的一絲白色與純潔。
一股白酒的氣味緩慢的在水中擴散,其中還混雜著劣質二手菸散發的灰黑色煙霧——這些事物來源於我的過去、我的影子:它們平日停留在我過去蹤跡的各處,紮根在我心中的幻空間,僅僅一處便如若針刺般的疼痛。
而此刻它們全然無遮蔽的暴露在水下的空氣之中,決意要將我拖進它們的深淵之中。
(3)猩紅一切顏色都源於猩紅。
她逃離了春天的審判,並且在混亂的捕獵震盪之中留下了關於離殤的詩。
在那之後,夏天交付於她能夠看見紊亂和恐懼的眼睛。
“但願我不會會在夏天的烈陽下、密不透風的熱浪中忘記春天給予的苦難和籌碼。
一部分的人正在進行死靈的祭拜儀式。
剩下的人有些駐足旁觀,或是輕描淡寫的臨摹剩餘的畫卷。
禿鷲和山魈矗立在高山和海洋的峽穀之間,暗流從岩洞中湧起——它們由殷紅的圖樣和靛藍色的溶質融合布成,時而浮現在光線照射下微薄的空氣之中,時而消失於墨綠色的雲朵陰翳之上;它們以獨有的方式告彆即將和己經離開的人。
然而夏天終於再度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