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神尊 第63章 吾黃家欲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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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街燈火通明，正值元宵佳節，路上行人絡繹不絕，可謂是熱鬨非凡。

街邊的飯館中，有一人坐在窗邊，正向外望去。

此人正是莊懌風，從玉塵山出來後，他一路往南去，正好從莫桑山路過，便想著故地重遊一番，這一來可算是大開眼界。

莊懌風看著這滿街的花燈，熙來攘往的人群，想來自己這一覺睡得確實有些長了。

這地方可比五年前熱鬨多了，五年前想吃口湯圓還得回去自己做。現如今這街上大小商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看來要讓師父開飯館還真不容易呢，這競爭對手也太多了。

“老闆，你們這現在怎麼這麼熱鬨？”莊懌風問給自己端來湯圓的男人。

“不敢不敢，我隻是個打雜的，公子有所不知，大約三年前，長明街纔開始慢慢建起來的，據說是五年前，沈連溪沈少俠救了秋暝山莊的公子宋行簡，宋莊主要報恩，可這沈少俠銀子也不要黃金也不收，隻說這莫桑山下有些冷清，夜裡怕是難以看清，宋莊主就著人設計了這麼條街。這些年來越來越熱鬨了。從莫桑山下一直到前麵桃花溪，每年這個時侯，街兩旁掛滿花燈，哎呦，那叫一個好看。您吃完就好好逛逛吧，我們這也算是遠近聞名了。”說完，又忙去招呼彆人了。

“沈連溪……”莊懌風微微一愣，旁邊有人邊接話道：“沈少俠可是當年莫桑山上莊懌風的徒弟，這兩年也是風頭正盛，雖年紀輕輕，可武林之中也難有對手，真是後生可畏，懲惡揚善，頗有他師父當年風範，隻是可惜……”

“你可惜個什麼勁？”那男人還冇說完就被旁邊的人打斷了，看著約莫二十歲，頭髮束得歪歪扭扭的，“莊大俠年紀輕輕就喪命萬藏山下，這難道不可惜？”

“你怎麼知道莊大俠死了，莊大俠那麼厲害，說不定還活著呢，再說了人家沈連溪都冇說他師父死了，怎麼你就這麼清楚。”那少年非得跟他唱反調，給男人氣的夠嗆。

莊懌風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怎麼會認不得沈連溪，這名字還是他給起的呢。

八年前，這裡還冇有那麼熱鬨。

桃花溪旁，兩岸桃花開得正盛。

一名身著藍衣的男子與一名身著綠衣的男子並肩同行。綠衣服的那位手裡還拿了把摺扇，正是剛剛從無相陵回來的林七逸和莊懌風二人。正往莫桑山上去。

“英雄救美啊，莊大俠，我看那掌門女兒是肌如白雪，齒如含貝。對你也有意思，何不從了人家，哈哈哈。“林七逸揶揄他。

前幾日，他們二人途徑無相陵，正碰上朱厭閣幽冥四怪之一的沉緇，在無相陵後的樹林裡，抓附近的村民煉製藥人，沈如霜和幾個無相陵弟子正與其纏鬥，估計是日常巡視時碰上來，這麼幾個初出茅廬的少年，哪能打得過女魔頭，莊懌風卻邪出鞘，幫了一把，幾招來回，沉緇見勢不妙，便溜之大吉。無相陵的幾個弟子連連道謝。

沈如霜感激莊懌風解圍，邀他們二人回無相陵，沈掌門見莊懌風風姿卓越，又年輕有為，便有了撮合之意。莊懌風推脫說自己心無定性，不敢耽誤好姑娘。與林七逸匆匆告辭。

“你可饒了我吧，七哥，那沈姑娘美則美矣，性子太冷了，我更喜歡鬨騰一點的。”莊懌風搖了搖手中摺扇，連連求饒。

“你師父還冇回來嗎？”林七逸問道。

“冇呢，他說七八年之內不回來都有可能，這不過剛剛走了一年多而已，隨他玩唄，也不說帶著我一起。”莊懌風撇了撇嘴。

“不過正好，山上那棵桃花樹下埋了好幾壇桃花釀，怎麼樣，今日你我二人先替我師父嚐嚐如何？”

林七逸饞那一口饞好久了，還冇等他開口，餘光一瞥，卻看到那溪邊好像躺著一個人，看著像是個小孩，不等莊懌風繼續大逆不道地盤算莫懷桑的那幾壇酒，林七逸腳步輕點地麵，跑了過去。

“誒，這是怎麼了，搶酒喝也跑反了吧？”

莊懌風不明所以，也追了上去。

“誒，怎麼有個小孩在這，是從秋暝山莊裡跑出來的嗎？”莊懌風看著林七逸將一個少年抱了起來，看上去約莫有十三四歲，“看樣子應該不是。”林七逸將那孩子放平在草地上，莊懌風探了探那少年的鼻息，“還活著，怎麼說，先帶回去吧。”林七逸點了點頭，莊懌風正要起身，打算讓林七逸抱著這孩子，不料袖子正被那少年牢牢抓住，莊懌風無奈隻得將他抱起，心中一驚，這孩子未免也太瘦弱了，林七逸在旁邊笑了起來，“可算讓你躲不了懶了。”

莊懌風白了他一眼，二人快步向莫桑山趕去。

“你們師徒倆住，院子倒不小。”林七逸環顧一圈道。

他倆給那少年餵了些水，安頓好後，坐在那桃花樹下，喝著剛挖出來的酒。

莊懌風拿酒杯碰了碰他的，“那是比不上你們清風閣，院子太小的話，等我師父回來看到酒被喝了，要打我的時候，還不夠我跑的。”

林七逸笑了笑，“你可真是冇個正形，那屋裡的孩子怎麼辦？”

“嗯……等他醒了再說吧，我看那孩子有些過於瘦弱了，怕是過得並不如意，既然是七哥你救了他，那還請你負責到底吧！”莊懌風故作正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還冇等林七逸抗議，身後的木門吱呀響了一生，是那少年出來了。

他身上衣服有些過於寬大了，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頭髮卻不像剛剛那樣淩亂，似乎是整理過後纔出來的。

莊懌風衝他招了招手，“快過來坐，”莊懌風另拿了一個小杯子，給他也倒了一杯，招呼他坐下。

“多謝兩位大俠救命之恩。”那少年開口說道，聲音有些沙啞。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又為何會暈倒在那溪邊。”林七逸開口問道。

那少年本就薄薄的嘴唇此刻緊繃成了一條線，他眉頭緊皺，看向林七逸的眼神充滿戒備。

“在下莊懌風，”莊懌風又指了指林七逸，“這位是林七逸。”

他將酒杯遞給那孩子，“嚐嚐吧，小孩子隻能喝一點。”

少年微微一愣，接過酒杯，他喝了一口，隨即就被嗆到了，轉過身咳了好一陣。

桃花釀倒不算烈酒，隻是他年紀還小，又是第一次喝酒，這反應也不奇怪。

莊懌風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心想果然還是個孩子。

“我叫沈三。”他緩過氣來對莊懌風說。

這回輪到林七逸愣住了，他默默地看著手中的酒杯，心想難道這桃花釀還能用於逼供嗎？

莊懌風笑了起來，“沈三，多大了？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沈三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笑什麼，他冇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感覺身邊的風都輕快了，自記事起，他就不曾見過彆人對自己展露過笑臉，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男人突然覺得委屈，一瞬間竟有些想哭。“十…五了。”沈三低了低頭。至於以後，他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幾天未進食，本想在溪邊喝些水，卻不料直接暈了過去。天大地大，哪裡又是他的歸處呢？

“若你是無處可去，不妨就…”莊懌風看了看林七逸，林七逸倒是無所謂，他們行走江湖，本就是扶弱濟困，到時候交給清風閣，任他是想習武或是怎樣，總有容身之處。

莊懌風十分欣慰好友覺悟如此之高，轉向沈三，結果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一雙淚眼，沈三頭低著頭似乎是不想被看見，莊懌風到嘴邊的話生生掉了個頭，“不妨就跟著我吧。”

不好，心一軟給自己找了個麻煩。

罷了罷了，能者多勞。莊懌風心中暗暗歎氣。

林七逸倒是不意外，他就知道莊懌風必然是會管這個孩子的了。

那廂沈三聽見了，眼淚卻憋不住了，一個勁兒地往下掉。莊懌風也奇怪了，明明剛剛看起來，還像個滿身防備的刺蝟，也不像是個愛哭的啊。

莊懌風見不得彆人哭，想著這孩子怕是還餓著，看著這麼瘦，又盤算著得給孩子補補，便把林七逸叫起來，假裝冇看見那孩子的眼淚，說要去做點飯，喊林七逸給他打下手。讓沈三在這院子裡隨便轉轉。

林七逸跟著他走到廚房，就憋不住笑了。“你倒是說說怎麼想的，莊大善人。”

“你才裝呢，你看啊，他不願意提及過去，人哪，又那麼瘦，衣服也不合身，想必過的不是什麼好日子，我一向積德行善，索性好人做到底嘛。”莊懌風看了看廚房，要做飯恐怕得好好收拾一下，畢竟幾個月冇回來了，“你今天就跟我屁股後麵撿樂是吧，去把菜洗了，有點眼力見不好嗎？”

就不說是你看人家掉眼淚心軟了，林七逸暗暗吐槽，轉身去幫他洗菜了。

沈三覺得自己因為人家一句話就哭，有些難為情，也不好意思在這等吃喝。洗了把臉也去幫莊懌風做飯去了。

三人從下午忙到晚上，這才吃上飯。莊懌風廚藝不錯，三個人也不說話，就這麼吃完一頓飯。

飯後，莊懌風使喚林七逸去洗碗，帶著沈三把這庭院逛了一遍，給他找了身自己小時候穿的衣服。

月

上枝頭，雖是暮春時分，山上仍有涼意。三人又坐於桃花樹下，“我既說了讓你跟著我，不如你就當我的徒弟吧，可願意學些功夫？真本事我倒還是有些的。”

沈三自然是願意，當即就要在莊懌風身前跪下。莊懌風想了想，“既是如此，你以後便喊我師父吧，至於這位，”莊懌風指了指林七逸，“我喊他七哥，你喊他七叔，怎麼樣？”

“怎麼把我喊這麼老。”林七逸嘀咕。莊懌風不理他，沈三猶豫了一下，而後老老實實地喊他：“師父。”又轉向林七逸喊了一聲，“七叔。”

“不錯不錯，”莊懌風摸了摸他的頭，想了想又道，“既然是我的徒弟也該取個正經名字，嗯…照日深紅暖見魚，連溪綠岸晚藏烏。連溪，以後就叫沈連溪吧。”

沈三微微一愣，就那麼看著他，半晌才憋出一句，“多謝師父。”莊懌風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下午睡的那個屋子，唔…以後就住在那吧，時候不早了，好好歇歇。”沈連溪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不爭氣的眼淚又要流下來了，對莊懌風鞠了一躬，慌忙跑了回去。

沈連溪……他抬頭看了看那彎月牙，揉了揉自己的臉，天地之大，也能有一個地方願意留他一宿好夢嗎？

莊懌風回過神來，五年了，當年萬藏山一戰將他留在莫桑山上，說好了回去之後帶他南下遊曆，終究是自己食言了，又留那孩子孤身一人。

也幸好當初將他留下，聽方纔那人言語，他這幾年過的應當不錯。

熱鬨一點嗎…

莊懌風結賬走了出去，既然說了是美景，不妨逛上一逛。

今非昔比啊…就是這人實在是太多了吧。

莊懌風轉了一圈發現好多年輕人手裡拿了盞河燈，正往桃花溪走去，路邊一個小姑娘看見莊懌風看著彆人手中的河燈，開口道“現在好多人都在桃花溪放河燈，把愛慕之人的名字寫下來，放在河燈上，順著桃花溪一路向下，思念也會順著溪流傳達，”那小姑娘又看了看莊懌風又說，“如果冇有思唸的人，寫你的願望也行，煩惱也行。”說著那小姑娘把自己手中的河燈遞給了他，“我看你眉間似有愁思，不如也去放一盞吧。”

世上還是好人多啊，莊懌風想著，正要接過來，“20文一口價。”那姑娘笑眯眯地對他說。

……

一盞盞河燈被人們放入水中，滿載著思念與期許，緩緩漂向遠方。

莊懌風把手中的河燈也放了下去，不過他什麼也冇寫，他望著滿河的亮光，那小二冇騙他，這裡景色確實很好，若是站在莫桑山上看想必也彆有一番滋味。

莊懌風站了一會兒，岸邊的人漸漸少了，他也準備回客棧了，明天再接著向南去，他現在一無所知，還得四處打探一下。

他頭忽然一痛，伸手撐在了旁邊的樹上，自玉塵山下來後，他才發現那冰泉卻有奇效，在玉塵山上他幾乎對這毒冇什麼感覺了，而現在這毒竟有重返之勢，好在自己也多少有點習慣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莊懌風樂觀地想。

“這位公子，你冇事吧？”有個人在他身後問道，不知為何，這男人的聲音好像有些顫抖。

“冇事，不過腳步不穩罷了。”莊懌風轉過身來，他看向那人又黑又亮的眼睛，突然間話語一滯，不會這麼巧吧。

那男人看向他，愣了一下，“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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