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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老道和中年男人之間發生的事薑黎昭自然是不知道的。難得解決了徐家的事,她雖然收了氣運,卻也耗了不少靈力,於是便在家裡清閒的休息了好幾日。這日清晨,她抻著懶腰拉開窗簾時,就看見窗外正下著連綿的小雨。隔著玻璃窗上不成串的水珠,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滴順著窗沿如注滑落,陰沉的天色自近處往遙遠的天邊延伸著,黑雲積壓,密不透風。好古怪的天象。薑黎昭站在玻璃窗前,忍不住蹙起眉頭。她又看向頭頂天空縈繞著的大團陰霾,疑心是附近有什麼同道在作妖,乾脆手腕一翻,將一張符篆揮出窗外。眼見著那幾隻從符篆中鑽出的金粉蝴蝶繞過細密的雨滴飛往天邊,薑黎昭關上窗戶,轉身下樓。……旋轉樓梯上,薑澈正和一個紮著垂耳雙馬尾的少女玩鬨。兩人一人手裡一把模擬玩具槍,不停地跑上跑下,歡笑聲充斥著整個薑宅。“你瞅瞅,我家小澈這孩子從小就沉默寡言的,也就隻有在你家知夏在的時候活潑些了。”喬芸含笑看著這對少年少女,扭頭衝身側衣著雍容的貴婦人道。“可不是嗎。”貴婦人也笑著應和。她姓周,名叫周婉,是最近與薑家合作及其密切的謝家的夫人,今天謝總到薑家來和薑維遠洽談合作事宜,周婉便也帶著小女兒謝知夏到薑家來玩耍。不過除了合作夥伴這層關係,她與喬芸還是相識了數十年的閨中密友,兩家早年間也是時常來往,後來雖然因為一些事關係淡了,不過此刻重新坐在一起,倒也不顯尷尬。周婉看著女兒難得歡樂的樣子,眼睛裡也充滿了笑意,“夏夏也最喜歡小澈了,這些年經常在家唸叨著要來薑家找他玩呢,可惜我和成渝太忙了,一直也不得空帶她過來。”“這有什麼的,兩個孩子這樣要好,你以後常過來就是了。”喬芸這是客套話,周婉當然能聽出來,畢竟自從當年那件事後,兩個人的情誼便也算是走到了終點。可看著女兒,她心中隱隱又有股氣浮上來。低頭呻了口茶,周婉應了喬芸的話,卻又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要說要好,這兩個孩子還是小時候最好了,你記不記得他倆六七歲那時候,小澈對夏夏喜歡的不行,直嚷嚷著要娶她做新娘子呢。那時候咱倆還相約過,要給他倆定下娃娃親。”她又慨歎道:“唉,一晃都十年了,孩子們也長大了,也不知道小澈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誓言。”她這些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喬芸的笑意便已經淡了幾分,聽見周婉提起“娃娃親”,更是一瞬變了臉色。她藉著喝茶掩蓋過去,“都是小時候的玩笑話罷了,連我都快忘了,難得你還記得。”“是嗎。”周婉也淡了笑意,嘴角劃過一抹諷刺的意味。事實上,她們二人都心知肚明,她們都還記得當年的事。當年薑謝兩家權勢相當,可謂是門當戶對,兩個孩子關係又極其親密,所以喬芸那時甚至和周婉交換過信物,替兩個孩子定下了一樁娃娃親。可後來,喬芸和周婉關係破裂,兩個孩子也不再來往,這樁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誰都知道這一切是因為什麼!不過是因為她家夏夏如今癡了、傻了!周婉忍不住捏緊手腕,低頭看著杯中盪漾的茶水,眸中有恨意劃過。可喬芸怎麼不想想,她的夏夏就是被薑澈害成如今這幅模樣的!她如今竟然對夏夏這樣避之不及!夏夏被薑澈毀了一生,他也該賠上自己的後半生纔算公平,難道不是嗎?周婉勾起一抹冷笑,就要再開口,卻突然聽見身後的樓梯上傳來一聲巨響。——是有人磕倒的聲音!她和喬芸對視一眼,急忙放下茶杯跑過去。而樓梯上,薑黎昭被突然衝出來的謝知夏撞得一個趔趄,腳登時就崴了,隻能勉強抓著樓梯上的扶手蹲在地上。薑黎昭眼泛淚花。靠!疼死她了!哪來的這麼莽撞的小姑娘?“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謝知夏還保持著剛剛衝過來時的姿勢,不過眼中的興奮此刻都變成了無措,她緊緊捏著手裡的玩具槍,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夏夏知道自己闖禍了,可夏夏好想哭。怎麼辦?薑澈當然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樓下的情況,他直接飛奔下來,扯住謝知夏的胳膊左看右看。他很關切:“夏夏,你冇受傷吧?”謝知夏的眼淚刷的流下來了,她抿著唇倔強的搖搖頭,“夏夏冇事,夏夏不哭,夏夏不能哭。”薑澈露出一個抱歉的眼神看著薑黎昭。薑黎昭這時候也看出來這姑娘大概心智有損了,她對這種孩子向來不計較,於是點點頭“嗯”了聲,垂眸自己揉了揉已經有些紅腫的腳踝。“真的對不起,漂亮姐姐……”謝知夏甩開薑澈的手,自己抹掉“不爭氣”的眼淚,歉疚又無措的看著薑黎昭。“冇事的。”薑黎昭最喜歡漂亮可愛又乖巧的小姑娘,謝知夏恰好漂亮又可愛,一句“漂亮姐姐”更是乖巧得很,讓她心裡唯一的一點惱火也散去了。“夏夏會魔法,我給姐姐吹吹就不痛了!”謝知夏說著,就蹲下身子,貼到薑黎昭身邊,低頭衝著她的腳踝吹了幾口氣。薑黎昭不由得失笑。不過……她離近了纔看到,謝知夏身後居然跟著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是個半透明的小鬼,絲絲縷縷的牽在謝知夏身上,渾身散發出一股冷澀潮濕的陰冷氣息。而且兩人雖然長得一模一樣,可那小女孩身上卻佈滿了青黑色的筋絡,且眼眸空洞,冇有黑眼仁,隻有一對白得渾濁的瞳孔。她光腳跟在謝知夏身後,亦步亦趨,每走一步都會落下一個暗紅色的腳印,久久不退。附魂靈……薑黎昭眯了眯眼。謝知夏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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