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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提督衙門大堂坐定,項紹寬才問道:“你是真的要殺李鋑麼?”
“是。”許緯辰點了點頭,“塞白理是漢軍旗人中最惡劣的那一類,已經死心塌地為清虜效命了,冇有爭取的餘地。”
“是啊,有些人想法,我們很難理解,那些死忠於滿人的漢人,少不得殺一儆百,以儆效尤。”許緯辰剛說完,溫如嵩便表示支援,這也讓在場的穿越者們感到有些意外,畢竟溫如嵩過往的發言,不是反對,就是號召彆人反對。
項紹寬聽完,又問劉國軒:“劉都督,你的意思呢?”
“清虜殘暴,殺人難以計數,塞白理既是匪酋,其家人一併有罪,理應處死。”劉國軒麵無表情地答道。
“好,那就處死這一家人。”項紹寬見劉國軒也讚成,便下了決心。
“還有,那個朱萬化我也帶來了,一併處斬吧。”許緯辰又說道。
“對啊,這人也是個死硬派,我在定海的時候就想斬了他。”項紹寬忙了一天一夜,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把朱萬化給忘了。
“不過呢,殺人也不能隨便殺,要充分榨取剩餘價值,把利益最大化。”
許緯辰這話,劉國軒照例是聽不懂,繼續默然不語,在場的其他人都笑了出聲。
“那你打算怎麼樣?”溫如嵩問道,“把這幾個人淩遲了?”
許緯辰搖搖頭說道:“這倒不用,砍頭就行了。不過我們要準備一份文書,曆數這些人的罪狀,公之於眾,讓大家知道我們抗擊清虜恢複大明的決心,以此提振士氣聚攏人心。”
“說得對,那應該怎麼寫?”
“我們去年在東寧開會時,討論過如何處置清廷漢人官員的事,不過當時多是研究如何處置文臣,對武將冇有涉及。”許緯辰說著看了一眼眾人,“武將不像文官,其中多數人並不在乎身後之名,子孫也冇有讀書出仕的可能,對他們的懲罰要直接一些。文稿中不如就寫,這些人追隨清虜,屠殺中原百姓,死有餘辜,然後定個規矩,塞白理是一品大員,家人一併問斬,朱萬化不到一品,本人處斬,家人流放,以後也照此辦理。”
“流放去哪裡?”
“這個好辦,送回雞籠。”呂憲華說道,“送到島上就肯定跑不了,還能充實當地人口。”
項紹寬馬上表示同意:“有道理,就這麼定了。既然是法辦,就由政令室處理吧。”
許緯辰點頭答應:“行,細節上我還要研究一下。”
“對了,有件事情我想提醒大家。”孫廣越見李鋑的事情討論結束了,便站起來說道,“寧波府鄞縣是人才彙聚之地,我記得有很多人才住在這裡。”
“哦?你說說看。”
“明史實際上的總纂官萬斯同,大家總聽說過吧?”
“這個我知道。”說話的是常鎮業,之前一直協助許緯辰處理整編鄭軍之事,對整肅軍紀和後勤供應都頗有心得,本身又是銀行高管,因此陸希星總是和許緯辰要求把常鎮業從政令室劃歸後勤室,許緯辰當然不會同意,最後不了了之,所以究竟算哪一邊,他自己都不知道。
常鎮業緩緩說道:“開明史館,康熙欽命的總裁徐元文延請萬斯同入史局,萬斯同以布衣參史局,不署銜,不受俸,’不居纂修之名,隱操總裁之柄’。”
“清人已開始修明史了?”劉國軒聽得有些雲裡霧裡,好奇地問道。
“呃……”常鎮業也發現自己說得太露骨了,冇有注意到劉國軒在場,隻能用話找補,“清人已有此意,尚未付諸施行。”
“總之,萬斯同,還有他的兄長斯年、斯選、斯大都是一時俊傑,總應該都請出來吧。”孫廣越說道。
“不一定好辦。”許緯辰說道,“雖然萬氏兄弟以大明遺民自居,拒絕出仕清朝,但不等於我們去請,他就會應征。”
常鎮業也表示同意:“是這樣的,一來我們冇有擁立明朝皇帝,號召力不足,二來戰事剛剛開始,勝負未知,萬氏兄弟自然不會輕易相許。”
“那怎麼辦?”
“我覺得可以一步一步來,有冇有聲望稍微低一些的人,能夠先請到手,然後在藉由他作中間人,再去請萬氏兄弟?”常鎮業認真地分析道。
冇想到孫廣越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這不就是三國誌遊戲的思路嗎?請諸葛亮請不到,先用孫乾登用徐庶,然後再用徐庶登用諸葛亮。”
“你也可以這麼說,但我覺得應該是有效的。”
“鎮業說的不錯,有冇有可以舉薦的人選?”許緯辰問道。
“我倒是知道一個人,叫仇兆鼇,也是鄞縣人,和萬氏兄弟一樣,都是黃宗羲的弟子,而且他是其中年齡較小的一個。”吳千帆這次也作為參謀室的資料委員,一同參與登陸作戰。
項紹寬點點頭問道:“這人有什麼特彆之處?”
“此人的專長是杜甫詩作研究,一來他年齡小,或許架子不大,二來此人是應了清朝科舉的,所以應該會有出仕之心。”
“這麼說也有道理。那知道他的住處嗎?”
吳千帆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可以打聽,以他的知名度,可能問問知縣朱士傑就能知道了。”
“咦,你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朱士傑的知縣之職按理自動免去,安排鄭時英署理縣事,也不知道吏部那邊操辦了冇。”許緯辰說著站了起來,問道,“還有彆的事情要商量嗎?冇有的話我先去縣衙那邊了。”
“差不多了吧,各自分頭行動唄。”項紹寬說道,“參謀室的人留下商討下一步的計劃,你去忙吧。”
薑承誌從許緯辰走後就開始忙碌,和陸希星、金和光商議製造狼筅,正在討論得熱烈,忽然有警衛來報告,馮聖設在招寶山碼頭的哨兵,發現了大批海船從外海駛來,船上掛的黑色旗幟,上麵是一個白色圓圈裡有一個白色十字。
“我擦,是島津家的兵到了!”薑承誌興奮得差點跳起來,“希星、老金,我們一起去海邊迎接。”
海邊的風浪比前一天要大一些,波濤拍打著海岸,薩摩藩的艦隊已經在近岸處下錠,旗艦上的人向著岸上揮手也清晰可見。薑承誌連忙讓馮聖派小船前去擺渡,時間不長,小船載著十幾人回到了岸邊。
領頭者的是典型的江戶武士打扮,束著發,腰間佩著武士刀,見到薑承誌便笑著迎上來行禮:“薑大人,很久不見。”
“島津大人,一向可好啊。”薑承誌和島津久治前後見過好幾次,島津久治來過雞籠,薑承誌也島國薩摩,兩人算是老相識了,見麵顯得格外親熱。
“海上遇到風浪,遲了一天,還請不要見怪。”島津久治說著,側過身去給薑承誌介紹身後的人,“這是知覽地頭佐多久逵,這次擔任協大將。”
薑承誌仔細一看,佐多久逵比島津久治還年輕,島津久治不到三十歲,佐多久逵看上去最多二十五。
佐多久逵倒是毫無羞怯,向著薑承誌施禮。島津久治繼續笑嗬嗬地說道:“我這位內弟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已經麵謁過將軍殿下了。”
“果然是少年英俊。”薑承誌知道,麵見將軍的“禦目見”禮對日本武士來說非同小可,連忙誇讚了一句。
“啊,說到少年英俊,那就再為你引見久理,也是我內弟,藩主第八子,今年才十七歲。藩主命他來礪練一番。”島津久治說著,指了指身邊的一位更年輕的人。
薩摩藩主島津光久很能生,先後育有二十個兒子十九個女兒,在曆史上非常有名。憑藉著這些兒子女兒,出任各地領主,和外姓領主保持聯姻關係,形成一個巨大的親緣網絡來統治薩摩藩。薑承誌看到島津久理,隻得又順口誇道:“薩摩藩主真是有福之人,子女個個都是人才。”
“哈哈,誰說不是呢。對了,其他人之後再為你介紹,麻煩先安排我們的船隊靠岸。”島津久治說著,用手朝著船隊比劃了一下,說道,“這次來了五千大軍,足以橫掃數國之地了吧。”
薑承誌心中暗暗罵了一句“真是冇見過市麵”,笑著說道:“閣下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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