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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王府書房坐下,幾人敘了些許閒話。上茶之後,鄭經直奔主題,提出應該在近日就選擇黃道吉日,擁立朱慈炤登基。朱慈炤連忙起身遜謝,表示自己德薄智淺,希望另請高明。
聽到朱慈炤這句話,毛淵明和許緯辰都笑了,顯然,“另請高明”這四個字,在另一個世界裡被一位長者用得出神入化,成為互聯網上高頻出現的梗。
“永王殿下,延平郡王和軍機處都決定啦,您來當大明皇帝。”許緯辰背答案一般把這句話說給了朱慈炤聽。毛淵明聽了,更是哈哈笑出聲來。
朱慈炤不知道二人笑些什麼,隻是沉吟未答。顯然他是念不出一百多年後林則徐寫的那兩句詩的。
毛淵明於是也出聲勸道:“永王殿下,國姓爺和延平郡王兩代人孤懸海外恪守明製,就是為了今天能擁立殿下登基,光複大明江山。您萬萬不可推辭。”
朱慈炤看了看毛淵明,覺得形象氣質彆具一格,可能因為“毛利國人”與大明之人有所不同。而且,許緯辰提起過毛淵明乃是“複興會”的會長,雖然不知道這是多大的權勢,但會見鄭經一共就這麼幾個人在場,可見地位不凡。
“毛先生如此厚愛,讓士……慈炤不勝惶恐,隻是如今清人勢大……”朱慈炤來了杭州半年,還冇有完全適應身份的轉變,有時候說話會把王士元的名字帶出來。而且他這句話還冇有說完,鄭經卻激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王守禮見狀,連忙拍撫鄭經的背,又急著命小太監端痰盂過來。
“唉……”毛淵明見此情形,歎息著說道,“永王殿下,您也看到了。延平郡王的玉體著實有些欠安。但即便如此,王爺還是時時叮囑我們,要以光複大明江山為重,不可失了國姓爺的恢複之意。”
朱慈炤看著眼前鄭經虛弱的樣子,知道毛淵明所言非虛,不由地有些難過,默默垂下了頭。
“永王殿下,您是世間僅存的崇禎陛下嫡子,您若是不為天下蒼生計,慨然赴任,那彆人更難忠心於恢複大明的事業了。”毛淵明繼續勸說道。
朱慈炤其實也並不是不願意答應,隻是這些天下來,已經從許緯辰的口中得知,軍機處統率的文官武將幾萬兵馬,都屬於延平郡王鄭經,如果不能踏實知道鄭經是否真心實意擁立自己,那皇帝這個高危職業還是不能輕易答應做的。於是,又抬起頭看了看鄭經。
鄭經終於止住了咳嗽,喘著氣說道:“永王殿下,我父子恢複大明之誌,蒼天可鑒。殿下切勿有所遲疑,早正大位,才能早……咳咳……”
鄭經一句話冇說完,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王守禮急得一邊拍撫鄭經的背,一邊連聲說道:“王爺,您還是少操勞,多休息。”
如此情形,毛淵明和許緯辰都轉過臉來,看著朱慈炤,等著他的決定。
朱慈炤見鄭經身體如此之差,卻還是心繫光複大業,不由地肅然起敬,更不好再推三阻四,站起了作了一揖說道:“小王願聽憑安排。”
“好,好。”鄭經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說道,“永王殿下英明決斷。毛……咳咳……兩位先生替我安排……咳咳……大事……咳咳……失禮了……”
鄭經不停地咳嗽,顯得有些語無倫次,揮著手示意王守禮回寢宮休息。王守禮連忙招呼小太監推動四輪車,出了書房。
毛淵明和許緯辰連忙站起來送了鄭經出去,才又回頭坐下。
既然朱慈炤已經答應了,那麼接下來就是商討具體事宜。時間上不用太著急,最好是前線戰事有了決定性的結果,可以詔還鄭克臧、劉國軒等人一起辦。
許緯辰提出來一件事:在登基大典之前,必須先去拜訪一個人,請他出山,否則擁立之事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誰?”朱慈炤立時來了興趣。
“浙東名士黃宗羲先生。”
“有道理。”毛淵明聽了,差點拍自己的大腿,“梨洲先生是士林領袖,請他出山是最好不過。隻要他老人家在登基大典上出現,那天下士子必定八方而來,為我大明所用。”
“隻是,請黃宗羲先生並不容易。我們之前試過請他的高足萬斯同為國效力,結果被他師徒以才學未到火候的托詞拒絕了。”
“嗬嗬,萬斯同還才學未到火候,那天下還有敢說自己有才學的人嗎?”毛淵明對黃宗羲和萬斯同師徒非常瞭解,在文史論壇上混,這些都是基本功了。
朱慈炤也聽說過黃宗羲和萬斯同,對毛淵明居然熟悉這對師徒感到非常驚訝,又不知道為何無法延請黃宗羲出山,便問道:“請梨洲先生出山有何難處?”
“難處嘛,以我的猜測,就是梨洲先生對我們是否真的是大明朝廷,還心存疑慮,對我們能不能戰勝滿清,也無把握。”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毛淵明問道。
“需要永王殿下親自登門拜訪,像劉備訪諸葛孔明那樣,請他出山。”許緯辰其實早就知道黃宗羲的想法,因此一直在等待恰當的機會向朱慈炤提出要求。
“哈哈哈。”毛淵明又笑了起來,“看來,永王殿下還要辛苦一趟了。”
朱慈炤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登門訪賢為國聘士,是小王分內之事,何來辛苦。隻是我與梨洲先生素未謀麵,不知如何能夠找到他,又不知怎樣才能得見他的麵。”
許緯辰衝著朱慈炤點了點頭,答道:“殿下所慮,軍機處都研究過了。之前投誠我軍的海寧知縣許三禮與梨洲先生頗有來往,請他帶您去便是了。”
商議已定,時間也不早了,朱慈炤仍坐了肩輿回府,照看胡氏和新生的二王子。毛淵明很長時間不在前線,雖然一直有書信往來,但對局勢的發展依舊不甚清楚,便拉著許緯辰繼續詳談。
許緯辰告訴毛淵明,杭州一切事物大致還算井井有條,清朝投降的官吏辦事也算得上用心,去年的秋糧征收頗為豐厚,自己非常重視的孤兒院工作在鮑婧的領導下有序進行,今年驚蟄之日,一百多個年滿七歲的孩子已經開始進入小學讀書了,而且用上了司徒輝新編的數學課本。
“為什麼選擇在驚蟄開學?”
“學製的事情,既要方便製定,又要照顧生活習慣,用陽曆可以避免年長年短不一影響學生讀書。隻是老百姓慣用的還是時憲曆,所以用節氣作為學期開始的標誌,節氣本質上是陽曆。而且,老百姓習慣是過了元宵纔算出了新年,驚蟄之前的雨水並不能保證在元宵節之後。”
“原來如此。”毛淵明想了想又問道,“那眼前還有什麼彆的需要辦的事情嗎?”
“嗯,有件大事,正想與你商量。”許緯辰湊近了毛淵明說道,“常鎮業跟我說了好幾次,需要建立中央銀行,把經濟和貨幣的事情管起來。之前因為人手不夠,冇法推進,現在大家從東寧過來了,我想是時候開展了。”
“央行?”
“是啊。現在我們占領杭州都半年多了,陳永華委托日本鑄造的永曆通寶根本不夠用,城裡流通的還是順治、康熙錢,麵子上很不好看。朱慈炤馬上要登基,新的錢幣必須要鑄造出來。另外,有了央行就可以吸儲和發債,能解決眼下財政緊張的問題。”
“有道理。那這事情誰來辦合適?”毛淵明望著許緯辰問道。
“我建議,由常鎮業牽頭,文濟世主管,再派兩個官員過去幫他的忙。”
“文濟世是985大學的經濟管理碩士,籌辦央行倒也非常適合。”毛淵明讚同了一句,又想了想,“那……接下去需要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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