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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爺,今天早上顏望忠和楊祥兩位都統聯名上奏,請求王爺允許他們帶兵攻打呂宋,開疆拓土。我軍水師已經操練多年,今年又正值東寧大熟,如今可算是兵精糧足。統治呂宋的佛郎機總督殘暴不仁,多次殘殺我大明僑民,眾人不堪其苦,早晚盼望王師。如今若是準了兩位都統的請求,攻下呂宋,則當地物產皆能為我所用,不必再花費銀兩貿易,豈不是一本萬利的好事。”陳繩武一口氣說了一大段理由,顯然是有備而來。
“陳相,呂宋地方物產並不豐富,而且現在我們還征收他們商船的稅,如果出兵征討,有三點不利:其一,師出無名,有失遠人之心;其二,即便征服,當地民眾未必順從;其三,呂宋距東寧畢竟太遠,想要駐守,難免有鞭長莫及之勢。況且台灣今年豐收隻是偶然,豐年還要作歉收的打算,豈可妄興無益之兵。”馮錫範聽到陳繩武這麼說,也立刻擺出了幾條反駁的理由來。
“相爺……”陳繩武還想說什麼,但話剛一出口,就被陳永華製止了。
陳永華向兩邊都擺了擺手,說道:“各位,本院知道大家都是公忠體國,為王爺的複興大業著想。但茲事體大,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出兵呂宋若能全勝,自然是好事,隻是兵家勝負尋常,未必能如人願;南洋貿易雖然有利可圖,隻是佛郎機人和紅毛番人都與我們為敵,很難拓展規模。出不出兵各有利弊,待本院與王爺商議之後再作定論。”
陳永華這麼一說,楊英、馮錫範和陳繩武自然都不好再說什麼,齊聲說道:“卑職等明白。”
陳永華見三人都冇有意見,又毛淵明問道:“毛先生,那假如原料俱全,製作巧克力還需要些什麼?”
“需要造一間作坊,雇傭工人若乾。起一座爐子,架上大缸,將可可粉與水倒入缸中煮開,濾去殘渣之後,縮水成漿狀,再加入糖和牛奶,邊煮邊攪拌均勻,最後倒入模子裡風乾成型。”毛淵明其實並不知道巧克力生產的真正流程,不過憑著想象為陳永華解釋了一番。
“這麼說來,生產並不複雜,最要緊還是搞到可可豆。”陳永華聽罷,緩緩說道,“那二位就先請回吧,待本院說與王爺知道,王爺有了旨意,再來勞煩二位。”
聽到這話,毛淵明和許緯辰連忙起身,告辭出來。
走到王府門外,毛淵明低聲對許緯辰說道:“你看今天的樣子,恐怕現在麵臨的是一次東寧鄭氏政權內部文治派與武功派的鬥爭。”
許緯辰點點頭:“對,我們進獻巧克力,正好給這次鬥爭加了一個砝碼,估計他們在鄭經麵前會有激烈的爭鬥。”
“那咱們就走一步看一步,希望紹寬他們的工作能夠抓緊進行。”
北兵的營房改造工程非常順利,項紹寬為了提高工程質量,又特地請了唐雲沛和謝成武到場,重新規劃了排水係統,對原有房屋也進行了檢查,提出了整改方案。
改造期間,軍事組的成員分散到營裡,和士兵們一起勞動,一起吃飯,連鄭聰也被迫每天到工地上巡視,雖然不用乾活,但也滿頭大汗地在陽光下來回逡巡。領導層的積極態度和以身作則極大地刺激了士兵們的乾勁,幾天之後,改造工程順利完成,兵營的格局煥然一新,士兵們終於可以入住自己親手修葺的新營房了。
根據莊寒天的建議,新營房裡還專門辟了一間娛樂室和一間閱讀室。軍事組說服鄭聰掏錢,從安平鎮上買了幾十本小說書籍,放在閱讀室裡,供識字的軍官們閱讀。
娛樂室裡暫時還比較簡單,擺了幾張桌子,放了幾副象棋,又製作了幾十副撲克牌,由軍事組和來幫忙的碼農們教會士兵們打牌,讓他們自己娛樂。莊寒天其實很想打造一張檯球桌子出來,但困難很大:桌子的木質框架容易搞,但台泥就無法解決,即使勉強用絨布代替,可滾動性很好的球又難於製作。最後隻好折衷一下,請木匠打造了一張四角帶洞的桌子,又製造了幾十枚象棋棋子形狀的小球,再削了幾支球杆,玩一種叫“康樂球”的近代遊戲,聊勝於無吧。
由於暫時冇有得到王府裡新的訊息,眾人隻得散在林家大宅各處,或者看書練字,或者打牌搓麻將。毛淵明和幾個人坐在書房裡商議,許緯辰和孫廣越都認為事情肯定會很快有決斷,無非是出兵還是貿易,因此還是要早作準備。
許緯辰又覺得,之前接近馮錫範的計劃,由於董太妃的突然乾預,而變得有些不確定,需要調整一下今後的方向。現在大家的時間都比過去寬裕了,也確實應該考慮一下能讓大家做些什麼,不能用打牌搓麻將來打發時間。
“要不這樣吧,我們開個比較正式的會議。”洪誠丘建議道。
“開會?”
“對,而且不是一般的會,不是研究具體的事務,而是對之後的方針進行討論,並且形成決議的正式會議,最好還能產生一個正式的領導機構。”
“這樣?你覺得有這個必要嗎?”毛淵明覺得不太能理解。
洪誠丘點點頭,繼續解釋道:“有啊。穿越之後的這段時間,一方麵因為穿越發生得比較突然,大家冇有心理準備,另一方麵大家的生活狀況也不太安定,所以我們對重要事情,都是以根據情況臨時決定的。應付局麵當然也冇什麼錯,但是現在生活有著落了,大家都有時間了,事情的進展又不太順利,如果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來多多參與,肯定是好事。”
“所以你是覺得,開一次大會,讓大家共同來決定今後行動的方向,再選舉一個執行機構來負責具體操作?是這樣嗎?”毛淵明問道。
“對,我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毛淵明伸出手指,穿過自己一頭飄逸的頭髮,撓了撓頭皮,說道:“好吧,那等阿寬他們閒下來了,我們就開會。”
項紹寬那邊倒是很快就有時間了,營房修葺完成之後,軍事組建議鄭聰允許北兵放假三天,以提振士氣,迎接接下來的“魔鬼訓練”。鄭聰本來就因為連日裡在工地上坐鎮,累的夠嗆,自己都巴不得能休息一下,一聽說想放假,馬上批準。
軍事組空下來了,大會也就能夠召開了。為了把會開得更有效率,毛淵明提前召集了一個小會,決定一下會議的議程和具體的操作方式。項紹寬提出,應該按照大型會議的模式,設立一個主席團,來控製會議的進程,防止討論出現隨心所欲漫無目的情況。大會主席團的人選,最終被確定為五人,由許緯辰擔任總召集人,同時主持會議,毛淵明、陸希星、項紹寬和雲姨分彆代錶王府事務、財務、軍事和生活事務,這樣有男有女,代表性顯得比較充分。
根據洪誠丘的意見,會期一共三天,也就是北兵放假的三天——從九月二十二到九月二十四。第一天的議程是前一階段的工作總結,由幾位主席團成員輪流宣讀之前工作的總結,然後由大家討論通過。第二天則是討論新設機構的構成和今後的計劃。第三天預計選舉產生新的領導成員。
會議的準備工作比較簡單,就是把林宅上下所有的椅子集中到前廳裡,擺成一個類似《水滸傳》裡梁山聚義廳的格局,正麵中央用兩張方桌拚成長方形,算是主席台,五位主席團成員坐在主席台後麵,其它人坐在向著主席台的椅子上。另外,專門請了朱蒼酢老夫子擔任大會書記員,也在主席台左側就座。主席台的右側擺了一個高腳凳,權當發言的講台之用——並不是坐在高腳凳上發言,而是站在高腳凳後麵,高腳凳用來放發言稿。
一切佈置停當,隻等會議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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