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了,下午你在忙什麼呢?”薑承誌等到何琦出去,才問許緯辰。
“忙著撈人啊。”
“撈人?”
“是啊。康熙不是說,傑書等人的家眷,都罰到內務府旗下為奴了嗎。我得去把他們都撈出來啊,難道還能讓她們繼續在內務府當奴隸麼?我們得對得起傑書、鄂劄這樣的朋友啊。”
“那倒是,傑書他們肯定也急著想見到家人吧。”
許緯辰點了點頭:“嗯,我已經讓人把傑書、鄂劄、董額那幾個人的家眷都找了出來,讓他們先在慈慶宮居住。”
“慈慶宮?”沈之瑩捋著頭髮說道,“慈慶宮不是太子居住的地方嗎?”
“是的。慈慶宮在紫禁城外庭外東路,文華殿的東北方向。依明製是太子的住所,不過康熙這個人鐘愛太子胤礽過度,所以在內廷內東路奉先殿和齋宮之間又造了毓慶宮,供胤礽居住,慈慶宮就閒置了,現在是一些年老的宮女居住在裡麵。”姬以然說起紫禁城的掌故,自然是有板有眼,“所以我們把那些宮女都趕走了,地方收拾出來,給傑書等人的家屬居住。”
“那地方夠住那麼多人嗎?”沈之瑩繼續好奇地問道。
“夠啊。慈慶宮麵積很大,連上後麵的擷芳殿,比東六宮都大。住幾家人一點問題都冇有。”
沈之瑩想了想又問道:“那為什麼不讓他們住回原來的家呢?康親王府總不至於拆了吧。”
“拆倒是冇有拆。”許緯辰搖了搖頭說道,“但傑書等人的家屬被罰去內務府為奴,自然不可能繼續住在原有的王府裡,王府已經賞賜給彆人了。我們就算能把人家趕出去,也冇法馬上執行。”
“哦哦,這倒也是。”沈之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爺,請用茶。”說著話進來幾個小太監,給大家上茶,茶杯茶盞都是精緻的宮中禦用品。
“哈,我們都用上皇家的茶具了。”薑承誌唏噓地說道,“在東寧的時候可冇有想到這一天呢。”
“嘿嘿。你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了一位偉人的話,說進京是趕考,我們可不能步李自成的後塵啊。”那粹接著薑承誌的話頭說道。
“你彆危言聳聽嘛,我們雖然和偉人的團隊不能比,但總比李自成強一點吧。”薑承誌端起茶碗,仔細地看了看,打開碗蓋,喝了一口,“嗯,好茶,好茶。”
許緯辰也喝了一口,放下茶碗緩緩說道:“怎麼說呢。偉人的話當然是不錯的,我們要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腐化墮落。不過,偉人那個年代的主流思潮,是李自成集團自身出了問題,也是他們當時的經驗教訓,把腐化墮落看得比較嚴重。但這種想法,解釋不了滿清殘酷的奴隸製度下,愛新覺羅家族反而能夠坐穩江山。二十一世紀的史學研究成果,大多傾向於李自成冇能很好地整合明朝殘餘的官員和軍隊係統,加上在山海關脆敗,所以一下子崩了。”
“嗯,知乎上就有很多回答說,李自成在崇禎十四年纔打破開封城重振聲勢,崇禎十七年年頭上就進軍北京了,手下的統治集團滿打滿算隻不過磨合了兩年多,向心力不足,碰到軍事上的失敗難免崩潰。”李書同馬上附和道。
“我們就不一樣了。鄭氏集團存在的時間很長了,陳永華、劉國軒、洪磊這些核心骨乾是比較團結的,就算是馮錫範,小算盤是有的,大局上還是忠於鄭氏的。”許緯辰繼續說道,“而且,我們的軍事鬥爭也進行了七年多了,後來陸陸續續加入的人,比如陳世凱、牟大寅、曾養性這些,不能說對朝廷有多忠心,但是隻要我們薪俸糧餉給得充足,他們還是願意為我所用的。”
“話雖如此,吳世璠和他那些手下,名義上歸順朝廷,實際上還是獨立勢力,不得不防啊。”那粹似乎對許緯辰的分析並不完全同意。
“你說得有道理。吳世璠和馬寶、王屏藩、郭壯圖、吳世琮這些人,還占據著西南大部分地區,前一陣子吳世璠還和洪磊之間製造摩擦呢。這個問題要抓緊解決。不過,再急也要先吃飯。”許緯辰說著,指了指身邊的小太監,“你去看看,怎麼晚飯還冇張羅好?”
小太監一來一去幾分鐘時間,晚飯就擺了上來。
“咦?怎麼和昨天的差不多?說好的宮裡有禦膳房呢。”沈之瑩不解地望著大家問道。
“吃禦膳房做的菜?你似不似傻?他們敢做,你敢吃嗎?”李書同狠狠地瞪了沈之瑩一眼。
“膳房的廚子,雖然是些冇有家國情懷的下人,但也難保當中有個彆願意為大清儘忠的,在飯菜裡下毒怎麼辦?”許緯辰也笑著說道,“而且,禦膳房的飯菜,是出了名的不好吃。”
“不好吃?為啥?給皇帝做飯的大廚,做出來的菜還能不好吃?”沈之瑩更加不明白了。
薑承誌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你看,我們現在吃的這些菜,雖然普通,但是是廚子當場做出來的,新鮮出爐。禦膳房的廚子,是把菜提前做好,放在爐子上用微火燉著,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就能上,可任你什麼好菜,早早就做好了燉上老半天,這味道能好到哪裡去?”
“那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到了吃飯的點纔開始做菜不好嗎?”
“那怎麼行?皇帝用膳,冇有固定的時間點,要求隨傳隨到,如果等他想吃飯了纔開始做,萬一皇帝非常餓,你來不及做,那就糟了。”
“原來如此。”沈之瑩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忽然又轉向李書同,“你剛纔說我傻來著是不是?”
“……”
“呃……要不還是先吃飯吧,吃完了早點睡,明天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薑承誌不得不來緩和一下這個尷尬的場麵。
吃完飯,大家就在軍機處值廬裡各自睡覺。值廬原本是侍衛休息的地方,臥房就有六、七間。許緯辰不太放心,又提著燈籠到東邊的值廬看了看,確保鄭克臧的安全,纔回來睡下。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許緯辰派人去請住在後勤綜合指揮部的陸希星等人,大家齊聚在軍機處,開會討論接下去的工作。
眼下雖然光複了京城,降服了康熙,但事情可謂千頭萬緒。
首先是要派人前往關中,將清朝已經亡了的訊息告訴圖海和張勇,勸二人投降,順便收降沿途的北直隸、山西、河南等地的州縣,這些州縣可能還並不知道大清亡了。
“清朝雖然亡了,但圖海是滿人,手裡還有一些兵力,難保不過作困獸之鬥,需要給他一個足夠的待遇。張勇以及趙良棟、王進寶、孫思克等人也要有爵位作為交換,這樣才能順利勸他們投降。”王鼎對形勢的分析,大家基本都認同。
朱丹赤接著建議道:“這幾個人的心理價位,我們也不用猜,按照曆史上的來,圖海給三等公,張勇給一等侯,趙良棟一等伯、王進寶一等子、孫思克一等男。正常來說他們應該就會接受的。”
“行,冇問題,問題是派誰去?”洪誠丘問道。
“此事事關重大,涉及整個關中地區的和平交接,我們應該有自己人去。朱丹赤你是甘肅人,不如就你跑一趟吧,讓迅哥兒陪你一起去。”許緯辰不假思索地說道。
“我去冇問題。”朱丹赤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不過照規矩,還得有官員一起去。”
“這個我已經想過了。鄭智可以去,他是鄭克臧的五叔,身份夠高,又能帶兵,正好能沿途保護大家的安全。另外,我昨天看官員的名冊,圖海有個兒子叫諾敏,現年三十八歲了,現任滿洲正黃旗護軍統領,帶他一塊兒去,勸勸他老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