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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三月中旬,正是多情桃花爛漫的季節,早在三月初便有貴族大家下了帖子請尚未婚配的小姐和公子來參加中旬的桃花宴。
下旬桃花宴將會在付宅中舉行,付家作為名門望族,排麵自然是搞足,帖子上麵可都列清楚了——吃有桃花酥、桃心凍等;賞各類桃花品種;售賣桃花飾品如耳墜、頭花、簪子、步搖及香囊等等。
前麵提及邀請的可是尚未婚配的小姐公子,除去入宮的,邀請名單共二十二人,男女人數對半分——看來也有促成良配的打算。
付家送來的帖子被許越之好好放著,於內心深處,她並不在意在桃花宴上能吃到什麼得到什麼。
而在意的是能看到爛漫的桃花,在滁州的家中也有種植一棵桃樹,每到三月下旬便會開放,她在這樹下玩耍、看書——因為爹爹說這是母親最喜歡的花。
她看著樹上花開花落,年複一年,不知怎的對家中的桃樹生出了“孃親是在看我嗎”的錯覺,桃樹伴著她長大,久而久之桃花也成了她最愛的花。
思及此,她趴在茶桌上,看向門外掃著樹葉的冬月微微歎氣。
“想回滁州了。”許越之喃喃。
門外掃起樹葉的簌簌聲,把她的思緒帶去很遠的地方,於是她回想起在荊府的經曆。
荊府是她和冬月踏上渡口後的第一個停留點,幾日奔波,她們打算在荊府找一處旅館歇腳。
在茶客口中許越之和冬月聽到,有個女子因為不答應富家子弟的追求,那富家公子在進到她家準備綁走她。
不料卻被女子的奶奶大聲嗬斥趕走,富家公子大怒,就叫身邊的下人毆打女子的奶奶。女子當時買菜回到家中便看見富家公子的下人對奶奶拳打腳踢,震驚的她拿起菜籃子砸向富家公子也冇想到後者直接控製住了女子,在其當眾試圖對女子行不軌之事時,女子拿出袖子裡的小刀刺向他的手臂。
後續是富家公子搶過小刀之後,在女子的掙紮之下,意外刺向了自己的心臟處。
地方知府常年受富家公子的賄賂,公堂之上串通他人,女子被判故意殺人。
故事到此,再也冇有人談及後續。
“哎呀呀,我聽說咱這裡來了個京城的官兒,就為鄧籬殺人那事來呢。”
“這不就是男女之間的小破事嘛,他說他是京城來的官兒,我還說我是天上來的玉帝呢!——”高揚的腔調未落,滾燙的茶水就被甩到臉上。
他燙的直呼粗言穢語,勉強睜開眼睛了,卻看見一位圓領的官帽男子神情嚴肅,眉眼淩厲地看著他:“朝廷命官也是你能隨意詆譭的?”
“大人求饒大人求饒啊!小人見識淺薄,一時誇張言語!求大人放過一命啊……”他麻溜地撇開凳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叩幾個響頭,引得其它茶客持杯看戲。
當時許越之和冬月就坐在旁邊的茶桌,隻覺那男子抬手潑出茶水的那一刻霸氣至極。
沈行策是剛來冇多久就聽聞這樁殺人案,正煩悶之時來到茶館便聽到這番言語。
這樁案子在沈行策的追查之下,很快就解決了,因為在那一天門外並未關上,有好事的孩子在旁邊看到了全過程。
那孩子回家後告訴父母,而父母卻不相信以為是童言戲語,直到孩子父母知道孩子說的是真的之後,他們也不敢說出來——萬一說出來,被報複怎麼辦?
沈行策調查到了那個孩子,在各種零食玩樂的誘惑下孩子說出了真相。
他在牢內見過鄧籬,也被她的容顏驚豔,常來探望她並瞭解相關情況——後來鄧籬被證明瞭是清白,但她出牢的時候,眼神潰散。
許越之和冬月當時在藥鋪裡購買補氣血的藥材,準備走時卻看見鄧籬走進來並詢問有無落胎的藥材。
得知高價,鄧籬失望離開,但許越之當時說了一聲:“鄧姑娘,我這有可以送給你,不過是在我的客房裡放著。”
鄧籬聽聞帶上笑容,連忙說謝謝——雖然她不清楚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年紀還要小的女子竟然會有這種藥材,但轉念一想興許隻是為她脫圍,心裡還是很感激的。
許越之將自帶的一些能用上的藥材送給了鄧籬,後者接過溫柔地說了聲謝謝。
鄧籬打算跨過房門門檻之時突然想起一事,於是轉身走回到許越之的身旁道:“許姑娘,我有些心裡話想與你說說,不知你當下是否方便?”這姑娘看著麵善,而且還白送了她這麼些藥材。
許越之點頭,“這些藥材也算是可以補身子的,鄧姑娘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話落眼睛抬向另一邊的冬月示意關門。
鄧籬看著恬靜的許越之,心中也升起對眼前這位富貴小姐的羨慕——若是她也能像她這般,有錢有勢,不被彆人欺負那該多好。
“家母曾是醫女,我也略懂一些藥材,希望這些能夠幫助到鄧姑娘。”許越之看向鄧籬手中的藥材,再把目光移到她那心事重重的模樣,“冬月與我一起長大,情同姐妹。既然鄧姑娘向我說出這句話,想必也是對我的信任。”
她從鄧籬的身形看來也不算是懷孕許久的女子,可能是在獄中遭遇到了什麼……
鄧籬把頭低下,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奶奶原本身子就弱,那天的無理取鬨直接害得奶奶疼痛在床上躺了好久,天矇矇亮的時候我再去摸鼻息,發現已經冇有了。還未來得及送喪,官府的人就找上門來說我殺人了…”
出來之後她發現那間小房屋被賣給了他人,無處可去還發現自己懷孕的她隻好先去到藥店。
她輕輕地講訴著,語氣平淡,不像是在講自己對苦遇的無助更像是在講這一切發生之後,又結束時的無奈。
她其實很迷茫,麵對腹中兒她甚至不確定是否要。
“許姑娘——這幾天我可能要麻煩你了。”
“無妨。”
在鄧籬口中許越之得知,因為查案,她在牢內呆了許久。夜深人靜時,那些獄卒就趁她熟睡打開她所在的牢門,悄悄解開她的衣服,觸碰她的身體。
疼痛使她驚醒,不過短短五日,她便開始害怕睡眠和漆黑的夜晚。出來之後她頻吐酸水,她才知道她的腹中要孕育不該存活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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