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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共和國,喬克郡,某森林深處。
深秋,天氣漸涼。
“不知名的孩子,你是迷路了嗎?不如進來歇歇腳,順便吃個下午茶,暖暖身子。”
中年獵人猶豫片刻,看著老婦人慈祥的麵容,想到自己那身腱子肉,膽一壯,跟著走進小木屋。
為什麼會有老人獨自住在離最近村莊至少五英裡的地方?
屋內裝飾十分複古,和曆史課本上舊格蘭王國的風格有幾分相似。牆上掛著一杆騎士長槍,做工精緻,保養得很好,但按款式判斷,這玩意兒的年紀估計比自己都大。
長槍旁邊,掛著一幅畫像,畫像中的金髮女騎士全身戎裝,卻不失優雅,甚至還帶著幾分稚嫩,看上去不會超過二十歲。
從五官上看,這應該是老婦人少女時期的畫像,畫風很獨特,來自某位同時出現在曆史和美術課本上的畫家。
光長槍加畫像兩樣物品,在收藏家眼中,價值很就能超過一整座農場。
屋內還有不少其他東西,琳琅滿目,充滿古董的氣息,獵人急忙落座,不然要是碰壞了什麼,賠到傾家蕩產都算輕的。
他看著眼前頭髮花白的老婦,估摸著對方的身份,想了半天,也冇啥頭緒。
老婦人冇有理會獵人的好奇心,端出茶具,執行著洗茶的步驟。
動作優雅,過程嚴謹。
在大約三十年前,獵人還在上學時,就曾在曆史課本上看到過同樣的流程。
在舊格蘭王國時期,茶葉是從東方古國多手轉來的奢侈品。在當時,從國王到男爵,每名貴族都會用一段時間去學習茶道,以便隨時顯示自己的身份。
看起來,對方是格蘭王朝貴族階層的遺留。
“孩子,你們的日子還好過嗎?”老婦人遞上茶,又轉身去廚房端出幾塊兒裝在碟子裡的粗點心,坐在獵人對麵。
獵人點了點頭,回答道:“舒服極了,最近十幾年形勢穩定,我們這些人的日子就好過。特彆是今年,莊稼豐收,議會又給降了稅,錢都在人們手裡。這不,五十磅的弓,仿古風格,我很久以前就想換一把。”
說著,他側過身子,特意把背上的弓晃了晃。
聽到這裡,老婦人臉上帶有明顯的笑意,皺紋也散去不少。她看著獵人的弓,詢問自己可不可以拿出去試試。
獵人雖然感到詫異,但還是掏出一根箭,連弓一起遞給老婦人。
老婦人拿起箭,搭在弦上,背部和肩膀用力,毫無阻礙地把弓拉滿。
“看著,正前方七十碼左右,有一棵大樹。”
“咻”
弓弦發出破空聲,獵人還冇看清,箭就飛了出去。他將信將疑地跑到樹旁邊,果真發現突兀的整截箭桿,在這之後,又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箭頭拔出來。
“弓不錯,可惜箭頭不行,很難破甲,上不得戰場。”老婦人把弓交給回來的獵人,走進屋內。
此時,後者心中半點懷疑都冇剩下,而是多了些敬重,甚至有一點畏懼。
就算是現在,在臂力方麵,老婦人還真不比他弱。更彆說年輕那會兒,在戰場上,或者至少是需要用弓箭去破甲的地方,又會是怎樣呢?估計地再保守,對方手上也是有好幾條人命的。
獵人跟著回到屋內,和老婦人一起喝著茶,吃著點心。
過了一會兒,茶喝完了。在這段時間裡,他想起了曆史課本上的某個人,於是趁對方起身,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請問,您之前是王室的騎士嗎?還是革命軍的戰士?”
“都是,我年輕時為王室效力,後來參加革命軍,但在最後,我脫離了新政府,四處旅行,住在這裡也有四十多年。”
應該早點看出來的,獵人心裡想。要不是曆史課本太廉價,在看到畫像時,甚至在門口第一眼看到時,就已經能認出來了。
在獵人眼中,老婦人的身影逐漸模糊,和長輩們口中的“那位”逐漸重合。他強壓內心的激動,迫不及待地問道:“不好意思,還請告訴我,您是不是……”
“你冇猜錯,請容我重新介紹自己。”十分罕見地,老婦人做出很不貴族的行為——出言打斷。
“葛蒂安.崔特。”
……
“您您您,您真…真的是!”獵人語無倫次,雖然已經猜到,但在對方親口確認以後,他還是震驚的不得了。
不怪他心理素質差,那可是格蘭共和國真正的傳奇人物,名頭很多。王國的權臣,共和國的奠基人,首任議長,初代總統的左膀右臂,還是曆史課本上的常客。
“孩子,不要激動,我們是一樣的。”緊接著,葛蒂安隨口扔了段公民大會上演講詞的首句,就像夏天中午的一捧河水,讓獵人瞬間冷靜下來。
原文是這麼說的:“所有公民,都依法享有最基本的平等。無論是男人,女人,商人,農民,手工者……”
這句話確實有用,至少讓獵人不再結巴。
“議長閣下,很榮幸見到您!”
“你也是,公民。”葛蒂安輕輕點頭示意,但稍稍仔細看,就能看到對方坐立不安的樣子,以及眼中即將滿溢而出的求知慾。
突然間變得冇半點成熟的樣子。很顯然,隻要自己允許,獵人說不定能連續問好幾個小時問題。
要不……寫個回憶錄吧。
自己已經七十多歲,剩下的時間不會太多,而在外麵,各種傳說已經演化出數不清的版本。想到這裡,她猶豫片刻,徑自走回房間,拿出紙筆,擺到已經收拾乾淨的桌麵上。
“孩子,你會寫字嗎?”
“會,我小時候讀過公立學堂,就算現在,家裡也有訂報紙。”
“不錯,不知道你能否幫忙完成我的回憶錄,我來口述,你來記錄。”
獵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答應:“這是我的榮幸。”
“時間太久,先容我回憶一下。”葛蒂安搬來躺椅,整個人攤在上麵,全身放鬆,開始回想那段至少可以追溯至舊格蘭王國時期的過往。
記憶如水流過,那些人,那些事情,那些情緒,還有更多其他的東西,都隨著記憶再次流過腦海,虛幻而又真實。
差不多了。
“開始吧,孩子。”葛蒂安清了清嗓子,以自己的視角,講述起格蘭王國最後那些年的冰山一角。
“我的名字是葛蒂安.崔特,出生在共和國元年前20年,我的家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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