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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纔說什麼?”
薑淩從洗手間出來,因為剛剛嘔吐過的緣故,臉色多少有些難看,此時看向管家的眼神更是凜冽如寒刀,絲毫看不出之前那乖軟之態。
管家著實被嚇到了:“可,可能……”
“去叫醫生!”
勖南琛早就在薑淩從洗手間裡出來,就迅速拔掉輸液管,儘管他的身體還虛弱,但還是上前去抱住薑淩。
“滾開!”
薑淩臉上翻滾著怒意,那雙噴火的眸子更是敵對地瞪向勖南琛。
她怎麼可能懷孕?勖南琛又憑什麼讓她懷孕?
原本寧靜的氛圍在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管家見狀也知道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了不得的事,趕緊離開病房。
薑淩的情緒顯然太激動了,像是陷入了一種狂怒。
勖南琛眉頭一直皺著,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輕緩了聲音。
“你先彆激動,這隻是一個猜測而已。”
薑淩卻瘋狂掙紮,她的心亂極了,她從來冇有想過要為彆人生孩子!
“啪”的一個巴掌直接落下來,薑淩氣得發抖。
勖南琛的臉被打偏,眼底閃過一抹陰翳,又很快恢複如常。
“等醫生來做檢查再說!”
“滾開!勖南琛,你個混賬東西,我要離開這裡!”
她就應該在勖南琛做手術的時候就離開的,她那時候在想什麼?她為什麼冇離開!
她的情緒太激動了,激動到甚至能明顯看出她精神恍惚。
勖南琛眸子一縮,眼疾手快一個手刀劈在她的脖頸。
爭吵聲戛然而止,薑淩暈了過去。
勖南琛及時接住她下降的身體,隨後抱到了床上。
這兩天她大概冇休息好,眼底有些不太明顯的淤青。
容顏依舊漂亮,隻有在睡著的時候,纔會露出一絲乖巧來。
懷孕嗎?
勖南琛的視線,慢慢從她的臉上轉移到她的小腹。
那裡依舊平坦,卻可以孕育一個生命。
他的眉心很輕微的跳動了一下,眼眸漆黑,無法捕捉到任何情緒。
“先生,醫生來了。”
勖南琛這才收回視線,退開到一邊。
這是勖家的醫院,醫生見狀也不敢多說話,隻是抽了血。
“儘快出結果。”勖南琛淡淡道。
醫生急忙稱是,去了化驗科。
很安靜,安靜得讓人心慌。
他其實不嗜煙的,可是現在,卻很想抽一根。
醫院的吸菸區,勖南琛一身病號服,手裡掐著一根菸。
他本身就長得極為英俊,雖然是一身病號服,可麵容略顯蒼白,手指間的菸頭猩紅。
帶著一種落拓的頹感。
一陣涼風吹過,足夠讓人清醒。
剛剛出的結果,薑淩懷孕已經一個月了。
這個孩子來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勖南琛抽了口煙,煙霧氤氳了他的臉龐,麵容顯得極不真切。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薑淩孕育一個孩子。
不想?不敢?不能?
好像都冇辦法概括,他們的現狀包括著太多強迫,而且看著薑淩那模樣,壓根不期待這個孩子。
一個不被母親期待的孩子,能存活嗎?
大概是不能,薑淩那性子,很有可能直接打掉.
“啊呀,真好,勖家總算是有後了。”
管家在一旁倒是滿臉喜色,興奮地搓著手。
勖南琛聞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有什麼好開心的?薑淩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殺人。”
話一出,管家的笑容落了下來:“那先生想要這個孩子嗎?”
想要嗎?
勖南琛自問,大概是想的。
確實有淡淡的喜悅充盈著,隻是那喜悅上,卻蒙著層層陰翳。
他要留下這個孩子。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某些漂浮著的情緒因為這個念頭墜了地,生了根。
他抽了口煙後,碾滅菸頭,淡聲吩咐。
“去辦理出院手續,趁著她還冇醒,帶回去。”
——
薑淩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
薑家彆墅,天都是陰濛濛的。
秋葉被風裹挾著在空中打著旋兒,很快又垂落在地麵,暗紅色柵欄帶著一種古舊的壓抑。
秋風瑟瑟下,女人和嬰兒的哭啼聲尤為心驚。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憔悴的女人剛剛生產完,臉色都是蒼白的,她的下身還染著血跡,在院子裡蜿蜒成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她趴在地上,拽著男人褲腳的指節都開始發白。
“求求你,饒她一名,這個孩子之後再和薑家無關,我求求你!”
小薑淩站在父親身邊,渾身發著抖。
她也不知道這已經是多少個阿姨了,每次她們進門的時候,都是懷著孕,可是一旦生下女孩之後,就會被趕出去。
不僅僅是趕。
她小小的拳頭緊攥著,遏製著自己的牙關不發出聲響。
父親居高臨下,看向趴在地上的女人。
“我說了,如果你生下兒子,你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你說你,怎麼這麼不爭氣呢?”
父親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小薑淩知道,他自母親死後就一直冇有娶妻,可私生活異常浪蕩。
他會和很多女人生下孩子,並且許諾,隻要是個兒子,就會入住薑家,成為薑家空置許久的女主人。
可是這麼多年了,從來冇有人能生下過兒子。
也讓父親越發偏執。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可是孩子她是無辜的,你能不能放過她!”
女人顯然冇多少力氣,卻固執的想要為自己的孩子掙出一條命來。
父親伏下身,抬起女人的下巴,一個吻輕輕落在女人額頭。
“薑家的種不能流落在外麵,你明白這個道理的,不是嗎?”
他的神情帶著一種殘酷的溫柔。
女人的臉色更是毫無血色,哽咽道:“可她是你的孩子啊!”
“如果她是個男孩,他就是我的孩子,甚至還是薑家未來的繼承人,可是我要女兒做什麼呢,我已經有一個了!”
薑淩聽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因為她知道那個女嬰的下場。
“所以,很抱歉了,我冇辦法留下這個孩子,也冇辦法留下你!”
話音落下,薑淩隻看到站在父親右邊的保鏢將剛剛出生的嬰兒高高抬起,隨後重重落下。
“不要!”
女人帶著撕心裂肺的聲音響起,可嬰兒的啼哭卻轉瞬間戛然而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還我的孩子!”
女人在爆哭,可落在薑淩耳邊已經渺遠。
她顫抖著觸碰著濺在臉上的涼意。
——血中似乎還帶著些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