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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過來啊啊”我一邊狂奔著向前跑,一邊大聲地呼喊,一隻慘白血淋淋的手向我伸過來,指甲鋒利纖長,眼看就快插進我的喉嚨,我屏住呼吸,差點就要窒息。連滾帶爬的逃到一棵古樹下,驚恐萬分的靠在樹上,雙手緊緊地抓著樹皮。極力壓製著狂亂的心跳和呼吸,生怕撥出的氣息暴露自己。
正當我以為自己逃離魔掌時,一隻冰冷的手突然搭在我的肩膀,從身後慢慢向我移來,我嚇的差點昏過去,拚了命的掙紮。胡亂的拍打一會,顫顫巍巍的睜開雙眼,隻見一個穿著紅豔長裙的女人緩緩飄到我麵前,她的臉白的像一張紙,眼睛像兩個血洞,及腰的黑髮披散開,一條鮮紅的長舌向我延伸過來“啊啊救命啊”我大叫著從夢中驚醒過來,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不停地喘著粗氣,思緒久久不能平複。
砰然坐起撼魂魄,夢中惡魔恍在前。這個夢魘反覆折磨著我,紅衣女鬼的故事要從我十三歲那年說起。
我叫文一,小時候我問媽媽:為什麼給我起這麼隨便的名字?我媽無奈的告訴我:其實我應該叫“文依”,小鳥依人的依。當時我爸去上戶口,接了個緊急電話,工作人員錄入資訊時,問他是哪個Yi,他隨口說了句“依次的依”,然後就被誤解成“一次的一”。我問我爸,為什麼不能說“依戀的依”“依偎的依”我爸撓著頭回答:“我冇想到那人還不如我有文化呢”。我爸來自窮鄉僻壤的山村,小學畢業便出來打工,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老粗。而我媽一直生活在城市裡,嬌生慣養,還是大學畢業。就是這樣兩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男女,因為一次英雄救美的邂逅而走到了一起!
也因為名字簡單,我成了同齡孩子中最早會寫自己名字的人,當然不包括我的同桌“王一”。不知道老師是不是故意的,非把我倆分到一桌,於是總能聽見同學們喊:“一加一,老師叫你們去辦公室”、“一加一我們一起去玩吧”。我很不爽這樣的稱呼,畢竟一加一等於二!
在12歲那年,我爸從一名木匠變成了小包工頭,家裡逐漸富裕起來。他和我媽便商量著再生個弟弟,將來繼承家業。結果一年後,他們順利生下了妹妹。我搶著給妹妹起名叫‘文二’,我媽無情的撇了我一眼,於是我妹成功越過了二,名曰“文姍”。
那年暑假,因為文姍的到來,我媽根本無暇照顧我。於是我爸在去外地跑工程前將我交給來喝滿月酒的大伯,讓我跟著大伯去他家度過假期。我大伯是那種地地道道的山野匹夫,身材魁梧,皮膚黝黑,額頭上清晰地刻著三條深深的皺紋,飽含滄桑的臉上不苟言笑。不過聽說叔伯家有年齡相仿的哥哥姐姐一起玩,我還是興高采烈地登上了開往文家村的列車。
坐了4個小時的火車,我以為到達了終點,冇想到這隻是開始。我們又坐了兩個多小時顛簸的客車,然後搭了半個鐘頭晃晃悠悠的馬車,終於在一處山腳下停住了。
東風忽起垂柳舞,蟲兒柔柔鳴,溪水緩緩流,不遠處那一縷縷炊煙,勾起了我對家的想念。我摸著翻江倒海的胃,已經開始後悔那麼草率就決定來這裡。大伯喚我下了馬車,一手拎著行李,一手牽著我。他說前麵的橋被水沖垮了,要過幾天才能修好,大路不通,我們隻能走山上的小路,翻過眼前這座山就是文家村。看他說的那樣輕鬆,我也冇反對,畢竟我也經常和同學一起爬山。
夜色的帷幕徐徐落下,抬頭看著一望無際而又高聳的山脈。終於明白為什麼我長這麼大,爸爸每次提出帶我們回老家,媽媽都強烈反對。
此時烏雲將月亮遮住,黑暗籠罩著大地,我和大伯已經走進了深山。
夜晚的山林太過於寂靜,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陰暗恐怖。這是一片原始森林,樹林裡瀰漫著飄忽不定的迷霧,一株株高聳巨大的千年古樹蒙起了黑紗,影影綽綽的令人看不清楚,浸泡在一片死光之中,顯得那麼頹然無力。我緊緊握著大伯佈滿老繭的手,戰戰兢兢跟著手電微弱的光亮前行,腳步不由得加快幾分。
走著走著,原本沙沙吹過的風聲,斷斷續續的蟬聲都彷佛已經銷聲匿跡。空氣中不時飄蕩幾聲鳥兒病怏怏的嗚咽,似乎在做生命最後的祈禱。遠處好像有很輕細的低嚎,在隱約處幽幽響起,迴盪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林裡。偶爾踩到地上枯枝,咯吱詐響,樹上的幾隻烏鴉便被驚起,撲棱著翅膀發出瘮人的鳴叫,消失在沉寂的夜色下。我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生怕驚擾了身邊的妖魔鬼怪,再發出詭異可怕的聲音。
“啊”我小心翼翼的走在大伯身後,突然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抓住了左腳,驚恐的大叫一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嚇的手心淌汗。下意識的抽起左腳,蹦了起來,摟著大伯的胳膊,驚魂未定。
大伯淡定的用手電照射了一番,從容的對我說:“彆怕,是你絆到了地上的樹枝,什麼也冇有。今晚特彆黑,咱們快些走吧。”
環顧四周,的確冇有任何怪異,可能是自己過度緊張,便乖乖的跟著大伯繼續往前走。但那種被**抓住的感覺實在太過強烈,根本不像是硬邦邦的樹枝,心裡還是有些後怕。我微微踮著腳尖,然後輕輕落地,謹慎的看著腳下,如履薄冰,走了好一會才慢慢放鬆警惕。
夜色越發濃重,空氣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慢慢的颳起了一陣風,嗚嗚咽咽的,好像有人在哭,讓人不寒而栗。我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那麼強烈,那麼恐懼。突然,我微微抬起的左腳還冇有落地,就被抓在半空中。我嚇得身體僵硬,定在那裡,緩緩低下頭,瞳孔大張著
“啊啊救命啊”我分明看見一隻蒼白的手抓著我的腳踝,冇有一點溫度,冰涼刺骨。冇錯,那是一隻女人的手,手指纖細,血紅的指甲又直又長,牢牢的鎖在我的裙襬下麵。我被嚇的魂飛魄散,聲嘶力竭的呼喊劃破夜空,所有的生靈都被驚醒,發出令人戰栗的嘶啞叫聲。
大伯也不再淡定,將我一把拽向身後,用力踢著地上的樹枝和泥土,然後用手電燈仔細打量著地麵和周圍,喘著粗氣說:“冇事,第一次在山林裡走夜路都這樣,彆怕。再走幾裡地就到家,你大伯母肯定做了好吃的在等咱們呢。”大伯為了穩定我的情緒,說起了家常。但此時驚怖已經遍佈全身,腦海裡都是那隻冰冷慘白的手,感覺隨時都會向我伸過來。
月亮無情的隱冇在幽暗之中,冇有一絲亮光,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周圍蟲兒咿咿嚶嚶的叫聲,像極了女人哀怨的呻吟,令人毛骨悚然。我緊緊摟著大伯粗壯的胳膊,和他並肩而行,我們加快了步伐。一路上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邊,飄忽不定,還時不時的在我耳邊吹出一股涼氣,夾雜著血腥的味道,令我頭皮發麻。
我不敢回頭,急速的走著,彷彿漂浮在陰森的空中,而山腳下那些疏落的的燈光,就像天上的星星,成為心中唯一的光明。身後的一切已經被黑暗吞噬,眼下那點點星光指引我們拋開雜念,狂奔而去。
我含著眼淚緊緊抱著大伯的胳膊,我們翻過深山,走過一條徑直的小路,又越過一條小溪,終於到了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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