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當下之人,大多對自己的絕技都遮遮掩掩,唯恐被他人學了去。宋清瑩如此坦然,自然讓人難以置信。
宋清瑩瞧見葉老的反應,覺得他十分可愛,不由失笑,“當真。”她肯定道。
葉老老臉一紅,他壓製住心裏的尷尬,跟在宋清瑩旁邊。
宋清瑩帶著含有病毒的血去了她臨時搭置的實驗室,風裳已將這裏佈置得有模有樣。幾隻小白鼠關在籠子裏,活潑可愛。
“這是老鼠?”
動態之物總比靜態景觀更惹人注意,葉老第一時間發現了小白鼠。
“是小白鼠。”宋清瑩說道,“這是我特意養殖,用來做實驗的。”
“可終究是鼠類,寧城本來便滋生瘟疫。若是老鼠跑出去,再導致鼠疫橫行,可如何是好?”葉老十分擔心。
這個時代,沒有用小白鼠做實驗的概念。可鼠疫給人們留下的心理陰影可不小,葉老才會如此反應。
“不會有事。”宋清瑩輕輕搖頭,“小白鼠和普通的老鼠不同。鼠疫,需要滋生鼠疫的病毒,才能大肆傳播。咱們,總不能在活人身上做實驗。”
臨床治療,或許最開始需要幾個人來嚐試藥性大小。但現在還沒找出治療的方法,就在病人們身上做實驗,著實殘忍。
葉老不太理解宋清瑩的治療方式,隻能選擇沉默。
宋清瑩也沒有繼續解釋,實踐纔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比起語言,她更喜歡用事實和結果來說話。
她將血液稀釋過後,把小白鼠分組。然後分別為它們注射進含有病毒的血液。幾乎不到十分鍾,活蹦亂跳的小白鼠就蔫了。
宋清瑩所做的一切,對葉老來說,都是新奇。葉老目不轉睛地看著宋清瑩做實驗,宋清瑩則早在聽雲若煙描述,就有了一些猜想。她把剩下的血液放進簡易試管裏,然後將其他簡易顯微鏡安裝好,使用藥物,進行試驗。
葉老看著一大堆陌生的器材,傻眼了。“王妃,這是?”
“這個是顯微鏡,可以觀察細胞。”宋清瑩指著顯微鏡解釋道。
“細胞?”這個詞對葉老而言,是聞所未聞。
宋清瑩也反應過來現在的醫療水平還不知道細胞這玩意兒,頓了一下,宋清瑩對葉老說:“這是我在一本醫書上看到的,現在治療瘟疫要緊。等我回去,把醫書找出來,葉老您可以那時再研究。”
雖說這個時代沒有,但宋清瑩可以自己寫啊!
作為臨床醫學博士生,她論文不知道寫了多少篇。現在隻是寫一些基礎入門的知識,對她來說,信手拈來。
“那,麻煩王妃了!”葉老說道,心裏無比複雜。
他被人稱為神醫,對自己的醫術也是很自傲的。可是,在宋清瑩麵前,他覺得他回到了幾十年前,他剛學的時候。跟著師父治病,但他還什麽都不懂。
“沒事。”宋清瑩沒有精力和葉老客套,各有所長,葉老在中醫麵前,遠勝她多矣,她不過是占了現代社會的便宜。
“葉老,我這裏雖然在試驗,但也不是十拿九穩。葉老也可以研究,這裏的實驗器材,你都可以用。若能找到延緩他們病發的時間,也是好的。”
宋清瑩有信心找到治療瘟疫的辦法,可是她擔心時不我待!等她找出治療瘟疫的法子,人若是都死了,豈不令人惋惜。
“這事便交於老夫了!”葉老豪氣地說。找出治療瘟疫的辦法,他不敢打包票,但是延緩發作時間,他還是可以勉力嚐試一二的!
眾人各司其職,蕭天湛不是陪在宋清瑩身邊,就是在和朱太守瞭解寧城的情況。為了給寧城百姓信心,蕭天湛也去露過麵。
不穩的民心終於安定下來,宋清瑩嚐試了無數草藥,對瘟疫病毒,都作用甚微。有幾株藥,是有一定效果。可是提取起來,實在太難。
宋清瑩這邊陷入瓶頸,葉老倒是取得了明顯的效果。他一對一給病人針灸,敷藥。得到他治療的人,情況有明顯好轉。
不過,大家都能看得出來,這隻是治標不治本!
葉老畢竟年紀大了,隻帶了一個徒弟在身邊。人手實在不夠用,宋清瑩正好沒有頭緒,於是過來幫忙。
這時,蕭天湛請的救兵到了。
“來者何人?”城門守將問。
城門口已經貼了告示,說不許出入城。硬是要進來的,守將需得盤問一番。有必要的,他們才會將人放進來。若不需要進來,他們則會將人勸走。
“在下不才,乃是百草閣閣主,受睿王相邀,來此除瘟疫。”慕輕塵說道。
百草閣閣主?守將們心中遲疑。百草閣的名號他們聽說過。可是,睿王已經帶來神醫,而且,若百草閣閣主真的受睿王相邀,為何不一起來呢?
寧城有親王再次,守衛們都十分謹慎。唯恐混進去什麽殺手,要了睿王的命。睿王不僅是親王,還是他們的救贖。無論如何,寧城的人是不希望睿王有所閃失的!
“閣下稍等,我等去請示睿王。”守衛們的語氣相當客氣,若對方真是百草閣閣主,他們是決計得罪不起的。
百草閣擁有天下一半的藥物,寧城正是需要藥材的時候。
侍衛們的效率很快,在得到蕭天湛證實之後,立刻恭敬地將人請進城。“閣主您別見怪,瘟疫發生,寧城守備力量不夠。恰值睿王殿下來此,我等不得不謹慎行事。”
“我明白,這不也沒怪罪你們嗎?”慕輕塵淡淡地說,眼裏根本沒有人。
不是說他目中無人,而是他很少將一些人,一些事放在心上,特別的超然物外而已!
聞言,守將們心裏還是忐忑。雖說這位百草閣閣主看起來很好說話,可不知為何,他們麵對他,不由自主地畏懼。
“多謝閣主體諒。”守衛幹巴巴地說了句,然後保持沉默。把慕輕塵帶到蕭天湛身邊,守衛們才真正鬆了口氣。
“你可算來了,本王還當你醉死在溫柔鄉裏了!”蕭天湛見到慕輕塵,說道。宋清瑩近日為救治染病之人,疲勞不已。作為見色忘義的傑出代表,蕭天湛自然將火燒到好友身上。
慕輕塵非但不計較蕭天湛的調侃,反而得意洋洋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倒是想,可誰讓你不給我機會呢?”
因著慕輕塵超凡脫俗的氣質,不斷有人偷偷打量他。此話一出,眾人臉色精彩紛呈,甚至有人嘴角抽動。
在未開口前,一切都是假象……
“你治療好瘟疫,本王就給你機會,別閑著了,趕緊去幫忙,你嫂子可累壞了!”蕭天湛指使起慕輕塵毫不客氣。
慕輕塵挑眉,然後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行,我去。此番我不僅要找出治療瘟疫的辦法,還要給你一份驚喜。”
慕輕塵的話讓蕭天湛有點兒不安,他們之間的關係,用損友來形容最為恰當。慕輕塵說要給他一份驚喜,他隻盼望著不是驚嚇就好。
眼看著慕輕塵越走越遠,背影消失。蕭天湛想要拉住他,多問兩句都不行!
“王妃,葉神醫,這是王爺請來的援手,百草閣閣主,慕先生。”領慕輕塵過來的侍衛向宋清瑩和葉老介紹道。
古代稱博學之人,為先生。
“竟是百草閣閣主,久仰大名!”宋清瑩曾去百草閣買藥材,對百草閣也做了一些瞭解。沒想到閣主居然如此的年輕……貌美!咳咳,她還以為對方是個糟老頭子呢!
“慕先生。”葉老主動打招呼。
“葉老安好,嫂子安好。”慕輕塵高高在上的氣質頓時蕩然無存,特別是說“嫂子安好”的時候,嘴角揚起,似乎想看好戲一般。
宋清瑩被慕輕塵的稱呼給驚訝到,隨即想到慕輕塵是蕭天湛請過來的……宋清瑩解惑,臉色卻並不很好看。
怪不得,她當初在百草閣買藥材如此順利。若不是今日慕輕塵來了,蕭天湛還能將她繼續瞞下去!
想當初,宋清瑩為了治療蕭天湛的身體,四處尋找藥材。每次去百草閣,都是忐忑不安,求到想要的藥材,又驚喜萬分。宋清瑩萬萬沒想到,自己頭疼了那麽久,蕭天湛居然冷眼旁觀。
又到了夫妻內戰的時候了!
蕭天湛應該慶幸,現在瘟疫茲事體大,刻不容緩。而宋清瑩又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人。不然,他可就倒黴了。
宋清瑩抬眸,正好看見慕輕塵興致盎然的眼神。宋清瑩無語,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知道慕輕塵有意為之,宋清瑩反而不那麽生氣了。
“慕先生與葉老醫術相比,如何?”宋清瑩問慕輕塵。
慕輕塵嘴角一僵,為什麽他是先生,不是大夫?當然是他的博學遠勝於他的醫術。對一般人來說,他的醫術上佳,可比起葉老,則多有不如。
“葉老醫術高明,豈是我能相比。”慕輕塵說道。這話發自內心,可他才來,便顯得自己多沒用似的,換誰也不會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