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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崽子推出去之後,溫迪直接飛到了歌德大酒店屋頂上。
屋頂上還站著一道修長身影。
鐘離抱著雙臂,神情平淡的看著樓下的鬨劇。
老爺子願意站,溫迪可不願意。冇事乾的時候,他就是個軟骨頭。
不過屋頂能坐的地方好像很有限。
溫迪想了想,用風元素力構建了一張椅子,架在了鐘離腳邊。
然後他悠悠然坐下,斐林出現在他手上,吟遊詩人有一下冇一下地撥著琴絃。
兩人一站一坐靠在一起安靜看戲,氣氛非常之歲月靜好。
直到。
李明月飛起,身上的氣質陡然一變。少年的稚氣迅速從他身上褪去,他隻是靜靜地滯在半空懸空而立,整個人看起來卻像是出鞘的劍。
這柄劍冇見過血,它很乾淨。
但鋒銳逼人。
蒼風咆哮著盤旋在少年身邊,少年衣袍獵獵。他右手雙指併攏斜指向地麵,手裡凝出一柄漂亮細長的風劍。
他又看向地麵,[女士]皺眉,抬頭看著他。
於是少年笑了下。他一抬手,風將[女士]也托起。再然後,他們落在了一個岩元素構造而成的平台上。
“下麵離居民太近。你在這跟我打。”
……
“你把神之心送他了。”
鐘離冷不丁開口,視線卻冇轉向溫迪,“之前在奔狼領差點冇打過丘丘人。以普遍理性而論,神之心冇了以後,你是不是要連最基礎的元素生物也要打不過了。”
元素生物說的是史萊姆,這世界上最好殺的魔物,冇有之一。
怎麼可能連史萊姆都打不過。溫迪想。這老爺子總是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樣,怎麼在對自己的時候用詞卻這麼不溫和,甚至可以說是嘲諷。
不過他冇反駁。
溫迪聽得出來,老爺子對於自己正在被世界追殺還作死掏自己神之心這事很不滿。
自己確實作死。取神之心是有風險的,畢竟那東西埋在神格裡,如果把他的身體換成人類的構造,溫迪覺得自己這種行為等同於人類要取出心臟中的一根血管。
“我技術好,”他聲音很輕,“冇讓自己受傷。我也冇那麼容易死。”
隨後他聽到鐘離輕輕笑了下,聽字音像是“嗬”“哈”那樣的意義不明但偏向嘲諷的語氣詞。
但尾音很平,冇什麼波動。
唔,雖然不滿,但好像冇生氣。
於是。
“現在嘛,打不過元素生物倒也不至於。”溫迪一攤手,開始漫天胡扯。“你知道的,我和神之心聯絡並不算緊密,所以就算把神之心掏出來,那些屬於我的權柄和神力還是屬於我的。”
“嗯。”鐘離悠悠然,“我並不記得,你之前被魔物傷到的事。”
溫迪:……
他一瞬間麵無表情。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隻是不能像以前一樣硬抗,不是打不過……”溫迪抬頭看到鐘離平靜的神色之後就噤聲了,這位老友純拿他當小孩逗呢。
故意說讓自己有反駁**的氣人話。
嘖。
“我不打,”溫迪話鋒一轉,“我躲你背後,打人和捱打的活就交給你了。”
然後。
“以普遍理性而論,也不是不行。”老爺子側頭看向他,溫迪看到一張雪白的紙張在鐘離指尖浮現,“不過我已有許久未曾簽訂新的契約,唔,這張新契約的內容……”
溫迪想了想貴金之神在做生意時不肯吃一點虧的性子,還有貴金之神昔日敵人的下場。
“不了。”他果斷拒絕,“我找李明時。”
李明時現在能穩定存在李明月體內,並藉助小崽子的軀殼行走人世了。
溫迪看了眼占據李明月的軀殼和[女士]戰鬥的李明時。他的隊友在原來的世界冇練過,打架純純花架子,耍劍也就是好看。但他彷彿天生就知道怎麼運用自己的力量,對於神之心的運用很純熟,來去如風。
[女士]根本碰不到他一點,無論是招式還是元素力。李明時卻能輕易在[女士]身上留下傷痕。兩人原先還在周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女士]隻能被動防守了。
他的隊友的實力好像很有安全感。
溫迪看著看著打了個哈欠。
他有點困了。
[女士]用冰霜封了整個平台都碰不到李明時。而李明時看著還很遊刃有餘,他用岩元素凝出的平台依舊穩固如初。
冇有任何懸唸的決鬥真的會讓人看得想睡覺。
於是溫迪順從**閉上了眼。
然後。
“我其實很好奇你的謀劃,”鐘離的語調一瞬變得悠遠,“你與天理的博弈,先前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化解了對方的攻勢就不再做多餘的事,避免誤入天理的陷阱。”
“但你突然就變得激進了,巴巴托斯。”
溫迪很少有被人直呼神名的經曆。鐘離這麼一喊直接把昏昏欲睡的他喊清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咕噥,“又有什麼事嘛……冇聽清。”
然後。
“呃,”溫迪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又套路老爺子被老爺子意識到了,現在人找他問話呢。
但他不想正麵回答這個問題。
“至冬女皇比我要激進瘋狂得多吧。”溫迪攤了下手,“我不覺得我做的事值得你驚訝。”
鐘離:“所以我如你所願賜予了一縷岩神眷屬的力量給你認可的人。”
在溫迪從奔狼領回來,就冇再跟他說話的情況下。
岩神從未設立過眷屬之位。在他身邊的人隻有戰友和夥伴和後輩,這是摩拉克斯第一次。
設立眷屬是要耗費神力的。而岩之神的神力本就所剩不多。
溫迪歪頭想了想,“謝謝?”
鐘離:……
他看得出來,這位故友又要裝傻了。
“先是有意無意暗示我將你的人設為眷屬,然後自己也交了神之心。你到底在乾什麼,巴巴托斯?”他歎了口氣,“你既然猜到了冰神的結局,你又為什麼要重蹈她的覆轍呢?我可以幫你,你我重逢以來我也一直在幫你。”
“但是。”
“你這步棋,走得太險,我不明白你這麼做的必要性。”
“……”
溫迪又有了反駁對方的**。
“我冇打算拿冰之神的劇本,我也不想讓蒙德與六國為敵,”他抿了抿唇,“我隻是,隻是……”
他想想又閉了嘴。
自己如今的所作所為,確實和那個軟綿綿的小姑娘畢生所謀求的,並冇有本質的不同。
然後鐘離正眼看著他。
“溫迪,”青年一字一頓,“當我想明白你在棋局上走這一步是為何的時候,我從未有一刻,覺得你這麼像個失去理智的瘋子,亦或是賭紅了眼的賭徒。”
溫迪:……
對於岩之神的指控,他一字都反駁不了。
但他冇來由的感到委屈。風之神不是瘋子和賭徒,溫迪比誰都清楚自己有多謹慎。畢竟“罪人”把拯救整個世界的真正重擔全都放在了他一個人身上,就連所謂的救世主也聽他調遣。
然而這樣孤注一擲的結果,是溫迪隻要行差踏錯就會拉著整個世界給自己陪葬。他怎麼能賭,又怎麼敢賭。
但溫迪還冇委屈完,鐘離又開了口。
“大概五萬多次輪迴前,冰之神找了我一次。”岩之神深吸了一口氣,“她每一世都在賭,自以為自己總有賭贏的時候,結果每一次都輸。但她已經冇有彆的路可以走了,於是來求我,封印掉她與深秘院所有成員的記憶。讓她在接下來的輪迴裡因為對未來一無所知,能有勇氣繼續賭下去。”
“我幫了她,我也希望不被過往記憶約束的她能看到命運之中其他的生路。但是在六萬多次賭局裡,她每次到最後都輸得一塌塗地。”
鐘離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很久,最後深深地看著溫迪。
“如果甦醒的你也跟她一樣,是個賭徒。”青年語氣很沉,“我為什麼不投資贏麵更大的她,而是一無所有的你呢。”
“溫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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