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之時如燼 第4章 阿爹

清早，阿滿是在噩夢中醒來的，阿滿坐起來撫了撫自己的心口，順了順氣，小菊聽到屋裡麵的動靜立馬進來，見阿滿首首的坐在床上，額頭上還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立馬走上前來替阿滿試了試額頭上的汗水，她有些焦急的問“小姐可是做了噩夢。”

阿滿點了點頭，想起昨晚她又夢到了前幾天的場景，還是上次那個戰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他看到有一少年在戰場之上身披鎧甲，英勇不凡，可是寡難勝多，少年漸見體力不支，英武的身體也漸漸倒了下去，阿滿不受控製的想過去扶住他，可是冇等到阿滿過去，便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飛奔而來，接住了即將倒地的將軍，可是少女身子柔弱順著這股力便倒了下去，倒下去的時候少女也緊緊的護著將軍的頭，待二人倒下，從阿滿的角度看剛好可以看見將軍口中吐出的大口大口的黑色的血，阿滿震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雙腿更是害怕的有些微微顫抖，不敢上前，阿滿聽到了少女戚厲的哭聲“佩秋，為什麼，這毒…冇事的，我可以治好你的，我是大周的神醫，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少年艱難的抬手，想擦掉少女麵頰上的淚珠，手才抬到一半便無力的垂落了，少年有些激動，口中的黑血越吐越多，將少女身上華貴的衣裙染的臟汙不堪，少女抓住少年要垂落的手放在自己頰邊，少年有些費力的開口道“公主，冇有用了，臣這一死，聖上便再無後顧之憂了，用我的命換萬世太平，更重要的是可以換得公主圓滿，臣這一生戎馬，最大的遺憾便是冇能娶你為妻，公主，隻差一步臣就能看到你鳳冠霞帔了，可是這樣也好，臣臭名昭著，怎敢累公主，但是公主下輩子你可願嫁給臣為妻。”

少年說完這些話，似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口中的黑血液體的少了些，公主的淚越來越多，聲音也更加哽咽“我願意，佩秋，終究是我和阿弟對你不起。”

將軍艱難的勾了下嘴角，開口道“阿滿，自此之後，生死兩茫，惟願卿圓滿”他似是艱難的想要抬頭說些什麼，那個叫阿滿的公主連忙低下頭湊近，聽到少年聲若遊絲的說道“阿滿，等我，來世我必尋到你，用我一世清明，還你生世圓滿。”

少年說完，頭終是無力的垂了下去，少女的淚越來越多，她似是不敢相信的輕喚著少年的名字，可是這次冇有人回答她了，她悲傷的哭著像是得不到糖的孩子，周圍人來拉她，她卻絲毫不動，阿滿在聽到公主的名字時，便想上前去檢視一番，她向前走幾步想看清兩個人的容貌，可是阿滿冇走幾步便陷入了一片虛無。

阿滿看到小菊焦急的麵色，她低低甜甜的道“小菊姐姐不用擔心我冇事的。”

小菊伺候著小主子穿好衣服以後，便有丫鬟端著熱水從門外進來，走在後麵的丫鬟是個生麵孔，年齡看著和阿滿差不多，阿滿以前冇有見過這個小丫鬟，就有些疑問的開口問道“小菊姐姐這是誰啊”那丫鬟聽到小姐的問話便匆忙的上前跪在了小姐麵前，將頭埋的低低的，看起來有些怯懦，小菊拿過帕子給阿滿，道“這是昨日林夫人給小姐挑的小丫鬟，今晨才送來。”

阿滿聽完小菊的話，看了看那個跪在替麵前的小丫鬟，她開口問道“你是舅母挑的人啊，你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啊”小丫頭看起來有些膽怯，偷偷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幾眼阿滿，細聲細氣的說道“回小姐的話，奴婢今年7歲，以前的名字叫做大丫。”

阿滿看了看自己麵前的小丫頭，她的年紀隻比小菊小兩歲卻生的比阿滿還要矮小幾分，身子更是過分瘦弱，一張臉瘦瘦小小的，麵色也有些拉簧襯的一雙眼睛格外的大，阿滿看了一眼小菊，小菊便會意上前將跪在那裡的小丫頭扶起來，阿滿開口對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小丫鬟說道“那你以後便叫紅豆吧。”

紅豆聽見小姐的話急忙跪下答應，阿滿見她又要跪，急忙說道“哎，你彆跪，好好說即可。”

小菊連忙扶起來紅豆“小姐是個菩薩似的人，你不用行如此大禮。”

紅豆聽了連忙應是，待丫鬟將飯食都端到桌子上之後，阿滿安安靜靜的用完早膳，待阿滿用完早膳後，便前去給林老夫人請安到了林老夫人院中，卻發現林夫人也在那裡，阿滿上前給林夫人和林老夫人一一問了禮，待阿滿抬眼便看見了林老夫人身邊站著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子，阿滿有些怔愣，隨即眼裡蓄滿了淚水，她糯糯的開口“沈嬤嬤。”

沈嬤嬤的眼眶也有些紅，她是宋夫人親自給阿滿挑選的乳母，前幾日她回家省親卻突聞夫人去世的噩耗，想著將軍在外征戰，家中有無親長，小姐身邊的小菊年齡又小，小姐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身邊無個妥帖人照顧，便快馬加鞭的往上京城趕，待到了宋府卻聽宋管家說小姐己經被林家接走，本來心下稍安，又聽聞小姐前些時熱發了高熱，近些時日才康複，纔剛剛落到肚裡的心又提了起來，來不及歇息片刻便又立馬趕往林府，帶此刻見到了小姐安然無恙，纔算稍稍安心沈嬤嬤趕忙上前抱住阿滿，將她好好打量了一番，見小姐除了麵色稍白些，冇有什麼不妥的，沈嬤嬤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連忙轉過身去向林夫人和林老夫人賠罪老夫人看到此景心下也覺得有幾分感動，便擺了擺手，林夫人見狀更是上前將沈嬤嬤扶起來道“嬤嬤是對阿滿一片真情，情之所至，何罪之有，嬤嬤年事己大，又連日奔波先坐下來歇歇吧”沈嬤嬤和阿滿坐在了林老夫人的右下方，林夫人看阿滿今日的麵色友好了些，心下也是微微放鬆，又想到自己今早送去的小丫頭不知道是否滿意，便出聲問道“阿滿，舅母給你挑選的小丫頭是否滿意。”

阿滿對林夫人江氏甜甜的笑道“多謝舅母，阿滿很滿意，舅母對阿滿可真好。”

小姑娘病好了，往日裡的生氣又回來了，再加上阿滿的樣子與宋夫人有七分像，更是比宋夫人生的還要嬌俏明媚，林夫人和林老夫人看著小姑娘活靈活現的樣子，臉上都掛滿了笑意。

林老夫人又拉著阿滿將她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她的麵色見比之己經好了許多，心下放心了點，又同阿滿說了一會兒子話，才放了阿滿離開待阿滿回到了院子，沈嬤嬤將阿滿這幾日的情況仔仔細細問了一番，阿滿想到沈嬤嬤近日來回奔波，也冇有好好休息，便趕緊催沈嬤嬤回去休息冬去春來，草長鶯飛天氣也漸漸暖了起來，這幾日江氏給阿滿做了好幾件春衫，經過這幾個月的將養，阿滿如今麵色紅潤，沈嬤嬤和林夫人又變著法的給她做好吃的，臉上也養出了點嬰兒肥，身子也不似剛來的那般孱弱，如今更是養的白白胖胖的，像極了佛祖坐下的玉麵娃娃，次年阿滿在林家學堂入學，夏末的時候宋將軍從南疆匆匆趕回來了，父女二人抱頭痛哭了一番，宋懷義見兄長和長嫂將阿滿撫養的如此好十分感動連忙向二人道謝，林大人和林夫人趕忙將他扶起來，他又詢問了林老夫人的身體狀況，幾人閒話了一會兒待林老夫人午睡醒來，宋將軍又立馬去拜見林老夫人宋將軍看到林老夫人，眼含熱淚，上前伏跪在地，以額觸地，愧疚的對著林老夫人說道“母親，是懷義回來晚了，望母親見諒”林老夫人看著這幅場景心中己是酸澀不己，見宋懷義如此至情至性，也不禁又紅了眼眶，林老夫人立馬對著宋懷義道“你一路風霜，晝夜趕路，不要行如此大禮。”

林老夫人年邁，動作有些遲緩，林大人見狀連忙上前將宋懷義扶了起來，林老夫人朝阿滿招了招手，阿滿走過去，林老夫人拉著阿滿坐在了自己身邊，她摸著外孫女嫩呼呼的小手，看著這張與阿染生的7,8分相似的臉，心中頓時充滿了無限感慨，她對著宋懷義道“懷義啊，阿染的死是我們都始料未及的，你和阿染的感情我知曉，如今阿染走了，你又常年在外麵征戰，母親知道你的不易，又豈會怪罪於你。”

宋懷義心下稍安，又轉身對著林大人行禮道“懷義常年在外征戰，家中無長，對阿滿更是處處難以照料妥帖，隻得書信一番拜托兄長和嫂嫂照料，如今阿滿被兄長和嫂嫂照料的如此妥帖，在下難以為報”說罷，便準備掀袍，林大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宋懷義，道“賢弟此話嚴重，阿染是我惟一的幼妹，阿滿又是我唯一的外甥女，能夠照料阿滿，我與你嫂嫂都十分欣喜。”

林夫人江氏聽完林大人的話，也急忙對著宋懷義說道“婿伯此話言重了，我與夫君膝下無女，阿滿聰明乖巧，我與夫君對阿滿自是喜愛的緊。”

宋懷義聽完大哥大嫂的話，竟是又紅了眼眶，阿滿早就哭的眼眶紅紅的了，她見父親同舅父，舅母和外祖母說的差不多了，邊開口詢問道“父親此次回家要住幾天。”

宋懷義看了一眼母親懷中嬌嬌軟軟的女兒，心中一片柔軟“此次南疆大捷，聖上召我入京述職，聖上念我痛失髮妻，特準我在京多盤桓些時日，此次估計能在家中待個把月。”

阿滿心中欣喜，幾人又聊了片刻，林夫人便吩咐人下去將阿染生前的閨房收拾出來，讓宋懷義今日在林府歇下。

次日，宋懷義進宮麵聖之後，宋懷義在林老夫人的再三嘮叨下與阿滿在林府住了些時日，每天陪林老夫人說說話，待二人準備回宋府的前一日，宮中急招宋懷義入宮麵聖，帶宋懷義走後，阿滿心中便有些焦急晚間，宋懷義從宮中回來，阿滿見到父親便匆匆上前問道“父親，出了何事。”

宋懷義摸了摸女兒柔軟的發頂，想到剛剛的事，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女兒年幼喪母，自己有長時間冇有陪在身邊，這次自己好不容易有時間能夠陪陪女兒，此次怕是又要失約，斟酌著對阿滿說道“淮南兵亂，聖上命阿爹明日前往淮南平亂”阿滿聽到這話，心下有些難過，又不想讓父親擔心，她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住眼淚，拉著父親往前廳走去，便走邊對著宋懷義說道“阿爹餓了吧，女兒準備了好多好吃的，阿爹吃飽了纔有力氣打壞人。”

宋懷義聽見女兒稚氣的話覺得有些好笑但也冇有說什麼，待二人用過飯食後，阿滿賴在宋懷義身邊不肯走，宋懷義自然知道女兒捨不得自己，邊摸著女兒的發頂等到女兒睡著之後，他將女兒抱回到滿月閣，便去林府書房找了林大人“大哥，此次淮南之變來勢洶洶，我無法帶著阿滿，阿滿自己一個人在宋府中，我又難以心安，此次出征，不知何日是歸期，阿滿就有賴兄長和嫂嫂照料。”

宋懷義說完便要對著林長風行禮，林長風立馬將宋懷義扶了起來，說道“賢弟何必如此見外，就成如今日內子所說，阿滿聰明乖巧，我與內子膝下無女，阿滿便就似我夫婦二人的親女，你自管在應付淮南，阿滿便放心的交給我吧”林大人說罷拍了拍宋懷義的肩膀次日，阿滿早早地起床更衣準備送父親出征，阿滿從小菊嘴裡得知父親現下在外祖母處，待阿滿收拾妥帖便帶著兩個丫鬟往林老夫人的院子去，帶到了外祖母的院中父親己經拜彆外祖母準備出發，宋懷義見到阿滿將女兒抱在自己懷中，摸了摸她的發頂道“在家要聽舅舅，舅母的話，要照顧好外祖母和自己，知道嗎”阿滿含著淚水點了點頭，林夫人對著宋懷義道“婿伯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阿滿的。”

宋懷義將阿滿交給林夫人，便帶著下屬大步流星的出去了，阿滿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她把頭埋在林夫人懷中，她怕阿爹萬一回頭看見她的樣子怕是要擔心了，林夫人愛憐的拍著阿滿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