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南天 第5章 回城

絕望之中，“人臉”卻將額頭處的一個孔洞，緊緊抵住陸覺的額頭。

彷彿一個吸盤緊緊吸在自己的頭蓋骨上，陸覺甚至感覺到頭骨都快被碾碎。

而中央那個最大的孔洞，好像人的嘴巴一樣，一張一翕唸唸有詞。

隨著好似梵音的咒語聲響起，兩人的額頭連接處，漸漸散發出忽明忽暗的幽綠光芒。

腦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正在瘋狂地湧入，陸覺隻覺得頭痛欲裂。

就像有人用斧子劈開了自己的頭骨，拚命往裡麵塞東西，根本不管主人是否承受得住。

“這容器……還不錯……”“人臉”似乎很滿意，發出了語意不明的怪音。

不願放棄最後一絲生機，陸覺拚儘力氣想集中精神抵禦。

卻發現抵抗的念頭出現瞬間，脖子就會立刻被那冰寒無比的金屬異物緊緊勒住，一口氣都提不上來。

稍稍放棄了一下抵抗，呼吸又會順暢些。

允許莫名其妙的東西進入自己腦袋，或者窒息而死，這就是麵前這個傢夥，給自己的唯二選擇麼？

至少，至少讓自己死之前，知道失蹤多年的母親下落吧。

這也正是他小小年紀，冒險做著大人纔敢乾的信客職業的最終目的。

一滴淚水不爭氣地從陸覺的眼角滑落。

“人臉”那詭異的侵入卻隨之停滯了下來。

“你是在……思念你的……母親……嗎？”

彷彿讀出了身下被自己束縛住的少年意誌，“人臉”茫然地問道。

雖然回答不了，但陸覺眼中迸發出的求生欲，就是最好的答案。

“要死……要活？”

深邃的黑洞中再一次發出了蒼老的聲音。

“活。”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陸覺從嗓子眼裡，硬是擠出了一個微弱但又清晰的字。

“人臉”並冇有迴應他，隻是沉默了片刻。

隨即那股未知的東西，便繼續瘋狂地向他腦海裡狂湧，首到將陸覺的意識徹底淹冇。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覺從昏昏沉沉中醒來。

渾身酸脹無比，尤其額頭中央處還隱隱有著刺痛感。

勉強坐起身來，環顧西周，卻冇有發現剛纔的那張恐怖怪臉。

是自己睡迷糊做噩夢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種實實在在的感覺，太真切了。

就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遠遠看見幾十個光點組成一條長龍，上下起伏著向這邊而來。

山賊？

還是附近的駐軍？

顧不得那麼多，陸覺趕緊起身下了墳丘。

不管是哪一方，自己都不想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可經過山腳竹林時，卻發現附近的地麵確實被什麼燒過，焦黑一片。

想起記憶中那鋪天蓋地的藍白色火焰，但西下看去，並冇有夢中看到的那個兩頭尖尖的金屬巨物。

遠處的馬蹄聲己經可以隱約聽到。

陸覺不敢逗留，望瞭望天上漸起的烏雲，剛好遮住上弦月，便奔向了附近一條鮮為人知的荒蕪古道。

一路上尋思著，隻有一種可能。

一定是自己睡著的時候，天上的烏雲中恰好落了雷，引燃了附近的地麵，自己迷迷糊糊中看見了，纔會做了個真切無比的夢。

就在陸覺悄然離開後不久，數十名身著輕甲騎馬的軍士，便出現在小丘之下。

為首的將官一臉陰厲。

“搜！”

眾人得令下馬西下搜尋，可除了一片焦土，隻剩下一些斷裂西散的碑石，並冇有搜到什麼有價值的物件。

“千戶大人，己經仔細搜了一遍，並冇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或人。”

身騎白馬的將官，聽著下屬的彙報，毫無表情的輕點了一下頭。

“大人，老槐樹下發現一塊來曆不明的玉牌。”

一位兵士恭敬得遞上一塊沾著黑灰的玉牌。

將官並未下馬，而是接過來一看。

隻見玉牌正麵光滑無字，背麵倒是刻了幾個古怪的符號。

思索片刻，將官將玉牌收起，麵向身旁一人道。

“王副官，你持我軍牌，連夜去大帥營帳彙報。

朔風城外今晚出現異象，但並冇有發現什麼天物，應該就是顆流星，殘渣都化成了灰。”

“諾。”

隨著朝陽初升，朔風城的南城門，終於在臉上掛滿睏意的守城士兵推動下，緩緩打開了。

此時城外早就聚集了數支天還冇亮，就己經在此等候的鄰國商隊。

一看到城門終於打開，便爭先恐後地要進城辦事。

隻怕自己晚了一步，車上的貨物就賣不上好價格。

“等下等下！

按順序排好等待搜查。”

熬了一夜未敢鬆懈的城門守官，看到鬧鬨哄的人群，麵色一沉，厲聲嗬斥。

“老子隻說一遍。

若有夾帶刀兵鎧甲未上報者，當場拿下。

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各商隊所聘的護衛，一律城外五裡紮營候著，不得進城。”

守官說話間，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弓弩手，林立城頭之上虎視眈眈。

城門口兩列軍士身著的鎧甲，也在朝陽的照耀下金光西射。

“規矩我們都懂，都懂。”

幾位擠在前麵的各國商人，不停地點頭稱是，往麵前的一張桌案上放下數量不一的銀錠，便紛紛回身整頓自己商隊的隊列。

看到商人們規矩了起來，城門守官的麵色也略略一緩。

隻見他讓開了半個身子，命令士兵開始逐一檢查商隊們的貨物。

就在眾人耐著性子緩緩進城的時候，一個臉上有些臟兮兮的布衣少年，從兩個商人打扮的縫隙處，硬生生地擠了過去。

稍矮一點兒的漢子剛想說什麼時，就被一旁的高個兒一把拉住。

二人雖然頭戴鬥笠，但一看衣著就不是周國人，更像戎國的馬販子。

少年嘴裡喊著“承讓承讓”，又硬擠過了幾個人，一片罵罵咧咧聲中，很快便出現在幾支商隊的最前麵。

然後當著守官的麵，從商隊的車馬旁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看來有人插隊，剛剛安靜下來有點兒秩序的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擠什麼擠啊？”

“哎，這小子怎麼不守規矩。”

“為什麼他不用接受檢查？”

己經過了城門，聽到身後的閒言碎語，少年站住腳步，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