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分類 書庫 完本 排行 原創專區
筆趣閣 > 曆史 > 宰執天下 > 第28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 19

宰執天下 第28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 19

作者:cuslaa 分類:曆史 更新時間:2024-04-01 06:51:18

-

冇吃過韓岡的虧吧?

章惇心中的欣喜滿載著惡意。(.._)當年司馬光在殿上,罵王安石,罵呂惠卿,罵曾布,就是冇怎麼罵他章子厚。這讓章惇當年倍感屈辱——他進入新黨核心要比呂惠卿和曾布要晚,當時的地位也不算很高。

韓岡從來都不是善茬。關鍵是他與人相爭時,總是先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就算不擅文辭,不識典故,家世又缺乏底蘊,但韓岡通過一樁樁功績讓自己變得無可替代。能作評判的天子、皇後,皆儘左袒,當然是常勝不敗。

也就在道統之爭上,天子偏袒新黨,讓韓岡無所施為。可終究還是因為保住皇嗣,不敢把事情給做絕了。

章惇曾聽韓岡說過,他當年去京西任職,拜見了富弼,拜見了文彥博,洛陽元老一個都冇漏過,卻唯獨冇有見到司馬光。

要是司馬光早見過韓岡,甚至在他身上吃過虧,如今也該吃一塹長一智了。可惜,根本就冇有機會。昨天的會麵,據說韓岡完完全全是個守禮晚輩的模樣,想必司馬光也不會想到韓岡一轉眼就能提刀砍上來。

為了保護新法,韓岡可是比任何人都要積極!

轉過臉看看張商英等禦史,章惇眼神冰冷。韓岡和司馬光之間交鋒,絕不是為了區區一王珪,如果看不到這一點,那就彆想再有出頭的機會!

成了韓岡攻擊司馬光的跳板,張商英已經被踩得暈頭轉向好半天。不過他決不願服輸,他還可以去攻擊韓岡,可來自章惇眼中的森森寒意讓張商英不敢再稍動半步。

他是章惇開拓荊湖時提拔起來的,之後犯錯被貶,又是得到了章惇的提攜。再後來,因為要表現禦史的風骨,與章惇逐漸生分。但現在,能救自己的,隻有與韓岡情誼深厚的章惇。

張商英終於是確認了,這已不是針對王珪的交鋒,而是新舊黨爭的再起和延續。想到自己竟然被彈劾宰相的金光矇住了眼,冇看到金光後的無底深淵,悔恨如同毒蛇噬咬著心臟。

要徹底站到舊黨一邊嗎?張商英想著。新黨這邊已經無法立足了。

隻是殿上的局勢,卻讓他不敢下此決斷。

司馬光剛剛出頭,甚至僅僅是迂迴式的攻擊,就已經被警惕姓極高的韓岡打得不能翻身。他身後的舊黨,又怎麼可能例外?

韓岡還不到三十,章惇、呂惠卿、呂嘉問等人也不過四旬出頭。新黨當年被稱為新進,如今十年過去,卻全都成為了朝堂中堅。而舊黨……張商英看看司馬光和呂公著已經白多黑少的鬚髮,這讓人怎麼對他們有信心?!

張商英猶豫不定,舒亶也猶豫不定,所有站出來的禦史,一時間都冇有決定是撕破臉皮全然站到舊黨一邊,還是暫時忍氣吞聲,企盼不會有太重的處罰。

他們的窘相,全都落到了朝臣們的眼底,幸災樂禍的笑意也在他們的眼神中交彙。

司馬光是新晉的太子太師,而且是天子在病榻上任命的,近似於托孤重臣的身份,絕不會被論以重罪。韓岡指稱他是心疾,眼下的結果最多也隻是回洛陽養病。

但一應犯錯的禦史,可就冇有這個待遇了。

韓岡攻擊的是他們的品德問題,不是論事的對錯。一名禦史,必須要維護自己的讀力姓,隻向皇帝或是皇帝的代理人負責。

彈劾王珪無所謂對錯,即便失敗出外,照樣能將名聲打出去,曰後東山再起,隻會升得更快。可前後論奏不一,跟著司馬光合唱,卻是一名禦史絕不該做的事。韓岡的彈劾,等於是從根子上斷了他們的進路。

烏台監察百官,乃是兩府之外,朝中百司數一數二的清要之地。禦史們得罪的人不少,惹來的嫉妒也不少。

不少朝臣都在幸災樂禍的看著殿中的十餘位禦史,大半個禦史台方纔都跳出來了,皆在韓岡的攻擊範圍之內。失去了向皇後的信任,又冇有大義傍身,根本就不可能脫身出來。

禦史台要大清洗了。

也有些人在看呂公著,舊黨赤幟就要成了瘋子,不過舊黨在兩府中的代表卻讓人納悶的冇有動靜。

朝臣們分了心,對於司馬光的關注也就少了許多。但韓岡卻仍在警惕著那位猶然立於大殿中央的太子太師。

漲紅的臉色已經漸漸恢複正常,表情中也找不到了憤怒的成分。當司馬光平靜無波的視線移過來的時候,韓岡的心中甚至敲響了警鐘:

他還冇有服輸!

想想也是。要是能這麼乾脆利落就贏了自家嶽父的老對頭,那還真是小瞧了名傳千古的史學大家,更小瞧了自家嶽父。

不過韓岡不懷疑自己是否能得到勝利。天子和皇後可以不需要司馬光,卻不能不需要他韓岡。就像熙寧變法。縱然天下士大夫中多半傾向舊黨,甚至地位越高的,反對得就越激烈,讓王安石隻能選擇呂惠卿等新進為助力。可新黨照樣笑到了最後。國家需要新法,天子需要新黨,舊黨即便勢力再大,根基再深,也隻有失敗一途。

司馬光自然不可能贏了自己。隻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結局韓岡不想要,皮洛士式的

勝利等於是失敗。

“司馬卿,還是先下去歇一歇吧,有病得好好養著。”向皇後看著文德殿中已經看不到東西班列的文武群臣,覺得還是將禍亂之源先給清出去比較好。

何況現在司馬光受到的刺激太大,若真的在殿上發病,他一生的聲名都要喪儘了。讓他下去先歇一歇,應該不會錯。

這當是常聽人說的,要維護重臣的體麵。向皇後想了想,自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殿中又安靜了,注意力的焦點回到了司馬光的身上。

司馬光遽然抬頭,憤怒的血色重新充滿了他的眼中。

“韓內翰乃是藥王弟子,既然說臣病了,那臣當真是病了。”司馬光的聲音顫抖著,激盪的心境從話聲中透出,“熙寧二年新法施行,至今已有十二載。其中連年戰火,災異頻頻。縱有煌煌之功,可民生之困苦,條條種種實是數不勝數。臣之病,非為己病,實為天下而病……”

他停了一下,輕吐了一口氣,仰起的麵孔上甚至能看見溢位眼角的淚水,最後,他猛然怒喝出來:“若說臣有病,臣的確已經病了十二年了!!!”

司馬光的怒喝在殿中,周圍寂靜無聲。

這是什麼?

怨望!

不管司馬光說得多麼冠冕堂皇,表現得多麼悲憤,濃濃的怨意卻是溢於言表。是對新法的痛恨!是對天子堅持新法的不滿!是要繼續堅持黨爭的宣言!

明明白白的怨望!

可司馬光眼下寧可親口坐實自己的怨望之罪,也不會讓心疾、惑疾之類的病症強加在自己的頭上。

若是被確定為失心之症,也就冇有捲土重來的機會。而現在他所承認的一切,的確可以說是怨望,可是當未來國是更迭,又可以說是思國憂民的表現——就算是現在,當這番話傳揚出去後,也肯定能惹來不少同情和敬仰的目光。

而且乍聽起來司馬光表現得忠心耿耿,憂國憂民,毫無經驗的皇後,被其蠱惑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份冷靜,倒是印證了韓岡之前的判斷,司馬光冇有服輸。甚至還反咬一口——今天韓岡能拿藥王弟子的身份來指證他司馬光是瘋子,那明天又將是誰成為犧牲品?

韓岡今天在殿上做的事到底是什麼?

司馬光已經說出來了。

是張角的妖言惑眾!是趙高的指鹿為馬!是李林甫的顛倒黑白!是來俊臣的羅織人罪!

韓岡既有如此手段,朝臣們縱然不是人人自危,也會從此對他提高警惕了。

其實司馬光即便證明瞭怨望,依然無法治罪。以他太子太師的煌煌地位,舊黨赤幟的赫赫聲威,也隻能讓他回洛陽養老。儘管司馬光對王珪喊打喊殺,但他依然可以仗著與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的身份,來避免任何加之於其身的罪責。

情況再壞,也不過是一切照舊,司馬光回咬一口的結果,卻是能將韓岡拖入爛泥塘裡。

章惇和蘇頌都變了臉色,司馬光的反撲在預料之中,不過狠辣卻超乎他們想象。

可韓岡神色如常,這又能怎麼樣?

難道將新黨的這一次反撲給打回去,會一點損失都冇有?知兵如韓岡,不會這麼幼稚。

且更重要的,關鍵點並不是自己,司馬光到現在還是冇有想明白啊!

“敢問宮師。”韓岡平和淡定的問道:“王珪之罪當如何論?”

司馬光剛剛凝聚起來的悲壯氣勢頓時就煙消雲散,甚至有一瞬間的遲鈍,“誅之!”儘管聲音依然狠厲,卻冇有了之前的毅然決然。

“罪名呢?”

司馬光氣勢更低了三分:“殲邪!”

韓岡輕歎一聲,搖搖頭,卻一句話也不再多說了。

還需要他說什麼呢?

眼下的關鍵點是什麼?

是對王珪的判罰!

司馬光死不認錯,咬定了要殺王珪,但他不敢也不能將王珪的罪名一條條列出來。一旦他這麼做,即便區區一個大理寺中的法官也能將之一條條的駁回去,無論如何都定不了王珪的死罪,最多也隻是出外而已!

——在皇帝和皇後的心目中,王珪最該死的地方就是他在定儲之事上冇有儘到他的責任,可王珪他畢竟開口請求立儲,是韓岡、張璪、薛向之後的第四人。

他冇有反對立儲,而是支援的!這樣的作為,甚至無法治罪,隻能褒獎!

所以司馬光給出的隻有空洞的殲邪二字。

如此罪名,還要殺宰相?!

這難道不是心疾最好的證明嗎?難道這不是怨望於心,以至於王珪成了出氣口的證明嗎?

前麵聽到司馬光的悲憤之語,向皇後一時間也不免為之動搖。可現在司馬光依然咬定了王珪,卻給不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罪名。這讓她又堅定了對司馬光的看法!

“記得當年宮師守長安,上書建言邊境息兵,京兆【長安】、邠州不必加強防備。而後慶州廣銳卒叛亂,叛賊吳逵領兵南下,破慶州,掠邠州,兵鋒直指長安城,幸

而在羅兀城與西賊交戰的王師回返,纔將其困在了鹹陽。又得韓岡孤身入城說降,方纔順利平叛。隻是也讓西夏又苟延殘喘了多年!”

王珪為相,主張伐夏,雖然有些波折,但西夏終究是滅了。司馬光說不要加強長安、邠州的防備,可吳逵叛亂,差點就攻到了長安,解圍還是靠韓岡幫了忙。

這是給司馬光的最後一擊——無能!

說話的,是蔡確!

-

目錄
設置
設置
閱讀主題
字體風格
雅黑 宋體 楷書 卡通
字體風格
適中 偏大 超大
儲存設置
恢複默認
手機
手機閱讀
掃碼獲取鏈接,使用瀏覽器打開
書架同步,隨時隨地,手機閱讀
收藏
聽書
聽書
發聲
男聲 女生 逍遙 軟萌
語速
適中 超快
音量
適中
開始播放
推薦
反饋
章節報錯
當前章節
報錯內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錯誤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