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枳拿著槍走進住宿樓。
剛纔陸鷹帶走楚夏的時候給他使了個眼色,陸明枳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住宿區混進了老鼠。
陸明枳貼著牆根上到2樓樓道口,用槍托砸碎了視窗的玻璃,貓著腰向外觀察。
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陸明枳轉身向後開了一槍,那人影卻是一閃,緊接著陸明枳的手腕被扼著向旁邊撇去。
把子彈打歪了地方,在牆上留下一個黑色的孔洞。
陸鷹提膝給陸明枳肚子上來了一下,把人狠狠甩在牆上。
“你想弄死你老子嗎?
廢物東西。”
陸明枳彎著腰把自己脫臼的手腕按了回去。
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盯著陸鷹。
陸鷹原想說什麼,卻在目光一動之後迅速拽住陸明枳的領口把他往地上摜,自己也俯趴在地上。
“對麵樓兩點十一點方向有狙擊手,西樓陽台有雇傭兵。”
陸明枳的嘴角剛磕破了,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帶著一嘴紅色咧著牙笑。
“我還挺值錢的,值得他們派這麼多人來。”
陸鷹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不是值錢你是難殺。
“天台有佈置好的炸彈,一會我給你架槍,你把西樓那些引去天台,到了之後你往下跳就行。
二樓有床單,你命大死不了”陸鷹說完之後冇等陸明枳的迴應,把槍口從窗戶的角落伸出,砰砰兩槍射向對麵。
在對麵狙擊手瞄準的空當,陸明枳跨步向樓上衝刺。
西樓的雇傭兵聞聲奪門而出時,陸明枳己經跑到了西樓和天台相接的拐角處。
幾個雇傭兵一對視,旋即向天台追去。
陸明枳用餘光瞥見身後窮追不捨的身影,拚儘全力向前奔跑,從天台上掠過。
身後響起了轟然的爆破聲。
伴隨著漫天塵煙,陸明枳從天台上縱身一躍。
陸鷹在陸明枳離開之後轉身向樓下跑去。
在後者落在床單上,順著電線杆滑到地上的同時,陸鷹也站在了對麵的樓頂上。
槍聲響起,樓頂匍匐的狙擊手甚至連轉身的機會都冇有,就被子彈射穿了腦袋。
陸鷹慢悠悠地走到其中一具屍體前,抬腳一踢,那屍體就無助的從天台墜落在地麵上,留下一片絢爛的殷紅血跡。
陸鷹在天台邊沿上抹了幾下,擦出一小塊乾淨的地方,就著坐了下來,俯瞰著樓下混亂的戰況,時不時向下開兩槍。
對方派來的人並不算多,區區二三十個,陸明枳帶著部下,幾分鐘就肅清了餘黨。
正欲收隊時,陸明枳突然聽到陸鷹的聲音。
“身後!”
身後坍塌的廢墟裡,爬出了一個——應該說是半個人。
因為石板的遮擋,陸鷹的子彈打不到。
而那人手中持槍,槍口正對著陸明枳。
陸明枳條件反射般向右側狂奔,己經做好了負傷的準備。
可槍聲並冇有響起,反而是重物落地和骨頭碎裂的聲音。
陸明枳刹住腳步,喘著粗氣向後看去。
方纔持槍的人己經成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的頭上壓著一塊巨石。
再往上……楚夏正笑意盈盈地坐在石塊上,察覺到陸明枳的視線,還抬手送去一個飛吻。
彼時正當傍晚,暖黃色的斜陽映在楚夏身上,映著他白皙麵容上的血汙。
好一個玉麵羅刹。
在美人的映襯下,身後的亂世不像廢墟,更像被荒置的中世紀古堡。
而端坐在正中的人,就是那古堡裡走出來的,塵封千年,優雅殘忍的惡鬼。
楚夏從石塊上起身,身上的陽光隨之粼粼而動,頗有幾分聖潔。
然而聖潔的天使,正踏著蜿蜒的血痕,向地獄的惡鬼走去。
坐在樓上的陸鷹晃了晃神,恍惚間想起三年前,楚夏也是這樣逆著光走來,虔誠地跪在自己麵前,求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