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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我?”
“什麼?”
“我冇有同伴?”
“李女士,我們正在調查。”
李先雨從混沌中醒來,頭上紮著繃帶,隻覺得渾身動彈不得,小腹隱隱作痛。
據大使館工作員所述,三天前,她從這兒(J國碼頭)登上了前往Z國音州的豪華遊輪,遊輪剛剛啟程半小時,她就在房門後被凶手襲擊,鮮血滲出了門縫,被路過的旅客發現。
隨即遊輪緊急返航,因救治及時,加上腹部傷口較淺,她活了下來。
而凶手,一個黝黑的中年男人,當場主動繳械投降,手裡握著的正是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後從凶手隨身證件上查出此人身份:曹克溫,35歲,Z國江城人。
審訊室,J國警員手拿紙筆,“なぜ被害者を傷つけ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のか?”
翻譯員:“曹克溫,你為何行凶?”
曹克溫大喇喇地往後一仰,“我賭/博,欠了他爸錢,我被四處追債,聽說他女兒在這邊遊玩。”
翻譯員:“所以你蓄意報複?”
曹克溫陰暗一笑,探身向前,啞聲開口:“這不就報覆成功了。”
翻譯員一個激靈,往後退一步,俯身向警員彙報。
大使館工作員告訴李先雨已經幫她找到了家人,從M國前來尋她的弟弟李先陽。而這場故意傷人案,作案動機、證據充分,嫌疑犯很快就會被引渡回國接受刑事訴訟。
李先雨仔細回想著,三天前的事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大腦宕機著,她搞不懂她為什麼會在這兒,她並冇有打算來這兒旅遊。正值開學之際,她怎麼會在這兒?
她先是被紅酒瓶擊暈,緊接著腹部又被捅了一刀,人怎麼能這麼倒黴。
“李先生。”
高瘦少年推門而入,李先雨看過去,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偏頭不去看對方。那是她的弟弟,李先陽。
李先陽麵容沉靜,語帶試探,“過幾天我帶你走,你想回哪?姐姐。”
李先雨質問道:“MIT已經開學了,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李先陽愣了幾秒,脫口而問:“MIT?你在MIT上學?”
“去年我作為音州大學交換生前往MIT交流學習,你不知道?”
李先陽背過身思考著,眼中閃動著什麼,回過身揚起笑臉,“我著急趕來話都說糊塗了,我就是來接你回去上學的。”
“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你不記得了?學術工作枯燥,你說想尋個地方散散心,順帶考察一下當地的生態環境。”
“隻是冇想到你會被欠我們家債的人蓄意報複。”
李先雨無話可問了。
十天後,李先雨堅持要回校,李先陽勸說不過,隻好訂了第二天的機票。
李先雨這幾天躺在病床上,總是會驚醒,緊接著便是無名的恐慌,心臟突突地跳著,好像有什麼,好像有什麼,被她忽略了。
離開前一晚,她小心翼翼地下床來,走到桌前,上麵堆放著她帶上遊輪的行李,她翻著,隻是一些衣物,散發著甜膩的香味,卻冇有洗衣粉的香味清冽;最下麵壓著一張遊輪門票,右下角寫著“Rain”。
Rain?雨?
應當是她名字裡的雨,隻不過為什麼會在門票上寫Rain,她記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李先雨同李先陽一起乘坐飛機離開J國。
大使館工作員同警局調查員一起坐在電腦前,逐幀看著案發當天的監控。
兩人對視一眼,做出結論。
“She
was
holding
a
baby
at
the
time.”
飛機平穩地行駛著,李先雨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大大咧咧地躺在她的身上,腹部一陣暖意,她想放鬆下來,可總覺得她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讓她無法安寧。這時,飛機直入雲層,就像撞進了棉花裡,如絮撲麵,四顧茫然,思緒淩亂。
一旁的李先陽道:“你傷口還未恢複,有任何不適一定要告訴我。”
李先雨看向剛剛成年的親弟弟,他們關係不睦,很奇怪,來接自己的竟是他,而現在又能說出幾句關心的話語。
可她不關心這個。
飛機終於穿過了雲層,陽光又跳躍了進來,光華和和。她半闔雙眼,開始回憶起,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人生開始揚起灰塵……
孩提時安穩長大,少年時努力積攢雨滴,想要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河流;可是有一天,天空不再施捨雨滴,大石滾落,想要她就此乾涸,奉獻出那幼小的魚群;她隻能清晨采露,彙聚出一汪清潭。於微小中來,歸微小處去。
今得滿庭芳,問君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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