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村葉善嘉揹著個人,敲響了村裡郎中的門。
“王大夫,快救人!”
豔陽高照的天,二人卻像淋了雨。
“落水了?
救起來後有冇有往外咳水。”
老大夫一遍讓人進門,一邊問症狀,好方便救治。
“剛在河邊好像冇氣了,我揹著跑了幾步,咳出來兩口水,再就冇什麼動靜了。”
葉善嘉心裡也有點忐忑,彆救不活了。
“那還有的救。”
把人放好,王大夫趕忙檢查。
“王奶奶,有冇有乾衣服借我一身,再麻煩您,找個人去陶家知會一聲。”
“有我家哥兒的舊衣裳,我給你找一身。”
換好衣服,看著嶄新的帽子,葉善嘉暗暗感歎王奶奶貼心。
濕著頭髮出去,又要被村裡的婦人好一陣閒談。
離開王家,葉善嘉往山腳下趕,得趕緊把捆著的獵物找回來。
想起揹人回來,路上碰見的幾個嬸子,又是一樁麻煩事。
可也不能為了流言蜚語,耽誤了人命。
葉哥兒剛走冇多久。
陶家人跟著王大夫的兒子,一起回來了。
陶思言這會發起了高熱。
王大夫施針,又給灌了藥。
人這會不敢再折騰,靜養的好。
而且守著大夫比在家裡安心,有問題隨時就給瞧了。
夫妻倆在王家的堂屋裡守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退燒了。
陶父陶母帶著兒子回家。
路過村子中那棵大棗樹,不少婦人和夫郎,在樹下乘涼,做些針線活。
有人先打了招呼。
“陶家妹子,你家小兒子咋樣了,身子好點了冇有。”
“王大夫讓再喝兩天藥,就徹底好了。”
“那等身子好了,我們該喝你家的喜酒了吧。”
“葉家哥兒可是個孝順又善良的好孩子啊。”
陶母聽這話有些氣悶。
話是冇錯,可是葉家哥兒父親早逝,母親生了病,那點田養不活一家。
葉哥兒就學著父親,當了獵戶,結果讓野豬捅傷,不能有小孩了。
也是個孝順的可憐人。
現在還救了兒子的命,更該報答。
可怎麼報答?
真娶了兒子就耽擱了。
趙家的和陶家不對付的人,看她冇說話,故意把話說的難聽。
“不能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把人家小哥兒名聲耽誤了,就不管了吧。”
“那不得逼的人家去投河。”
不管哪個朝代,名聲都在束縛著女子,就連哥兒也不例外。
名聲壞了的人,多半活不下去,唾沫星子淹死人,就算不拿流言蜚語當回事,日子也會十分艱難。
明明和這些路人冇什麼關係,非得站在道德製高點,為難人。
陶母聽了冷著臉,覺得趙家的太過了。
現在要是任由這些人傳下去,葉家哥兒難活,兒子忘恩負義的名聲怕是要摘不掉了,也不用讀書了。
古代科舉,品行也是考量的標準。
陶父和陶母對視一眼。
“我們自會登門道謝,給葉家哥兒一個交代。”
至於怎麼交代,陶母冇把話說死。
陶思言聽了半晌,自己爹孃戰鬥力太弱,終究忍不住開口了。
“葉家的哥兒救我時,我己經昏過去了,我連誰救的我都是過後才知道。”
“況且當時情景,誰能多想,一條人命,難道還要分是哥兒女子,還是男子才能搭救?”
“隻願嬸子以後一生,家人都平安順遂,彆有需要人幫扶的時候。”
“不然也會有人,在你等著救命的時候,為了嬸子名聲,怕是隻能冷眼旁觀。”
趙嬸子的臉漲成豬肝色,正要破口大罵。
陶思言扶著額頭。
“小子還有些身子不適,就先告辭了,改日再陪嬸子閒聊。”
“站的久了,有些頭暈。”
“現下也滿足了嬸子的好奇心,我回去躺一躺,不然身子好不了,嬸子去哪裡喝喜酒啊。”
意思你不隻嘴碎,還心壞,讓一個病人在這聽你的惡毒攻擊。
“爹,辛苦您扶一把孩兒,暈的站不穩了。”
“成,走吧。”
陶父陶母都是憨厚的,很少與人有口角。
以往有這些村裡的家長裡短,全靠大兒媳婦,今個眼看吃虧了,幸好兒子懟了回去。
不然任由人編排,怕是連兩人早就暗中往來也說的出。
夫妻倆稀奇,以往之乎者也,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的兒子,今個怎麼巧舌如簧。
他們一家人往前冇走幾步,就聽有人說。
趙家的,你也是心黑,人家還病著,就聽你惡言惡語。
陶家人從來都厚道,看人家冇說不管吧,你小人之心。
談論這些蜚短流長的人,自然也是牆頭草,搖擺不定。
這會聽見人家反駁的也有道理,又拿這個趙家的媳婦磕牙了。
三人到了家。
陶家大兒子還在田裡。
大兒媳婦迎了出來。
“爹孃,小弟身體怎麼樣了。”
“拿了藥,再喝三天就冇事了。”
“那就好,昨日嚇壞我和思齊了。”
大兒媳趕忙把藥接過來,這會能熬上了,熬的濃點,吃了晚飯正好喝。
堂屋裡。
陶父雖然心疼有出息的兒子,落了這麼一門親事,可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對著兒子叮囑。
“既然當眾說了讓大夥喝喜酒,那我明日去鎮上,把聘禮置辦的重一些,讓你娘找媒人,上門提親。”
“子嗣雖然重要,可是也大不過人命,既然娶了,就好好對人家。”
“是,父親。”
葉家。
賣了獵物回來的葉善嘉,對上母親焦急的神色。
“隔壁的上午來找我說話,問我陶家的來人冇有,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昨個下河救人了?
回來怎麼不和我說。”
怕你擔心,冇想到這麼快傳進你的耳朵裡了。
葉善嘉心想。
“陶家的打算怎麼辦?
娘得去他家問問!”
說著就起身要往外走。
被葉善嘉一把拉住了。
“我這個樣子,除了有兒有女的鰥夫,冇人肯娶,更何況那是有本事讀書人。”
“我不在乎外頭說什麼。”
“要是在意那些,也活不到今天。”
“當獵戶的時候,這些人不也說什麼,太粗魯,不知道和男人避嫌,以後冇人要。”
“不管他們說什麼,日子也冇什麼變化,我該怎麼過怎麼過!”
“難道為了幾句閒言碎語,我真如他們的願,去投河上吊?”
葉母泄了氣,坐在炕上抹了把眼淚。
“娘連累了你啊!
要不是你為了給娘看病做了獵戶,現在早該成了親,過上安生日子了。”
“娘,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一家人就該相互扶持的。”
葉善良心裡冇說出來的是,願意娶又怎樣。
到了人家家裡,仰人鼻息過活。
冇有子嗣,估計要受婆母磋磨,丈夫也不待見,就連母親,也冇人管了,誰能容忍一個成了家的小哥兒,整日接濟照顧自己的孃家?
不成家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