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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天之虹始洪終 四七章 人聚首,劍團圓

作者:猴子騎牛 分類:仙俠 更新時間:2024-03-25 10: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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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儘冇,天色已經徹底的黑了。今日恰逢新月定朔之日,天上無月夜色深沉,更兼風起雲湧,須臾間便是連那滿天星鬥都被遮蔽,風吹的有些大,吹的人發寒。

孫毅與玄翦並肩,一個雙劍在手,身側張開如翼,臉上殺意毫不隱藏,雙目泛血色,一看就是要殺人的凶人。

另一個背後鬆鬆垮垮的揹著把劍,左手扶著下巴,右手在半空劃來劃去,不時撓一撓雖然披散但梳理的整齊的頭髮,將其弄得雜亂。

那樣子,像是一個被困難問題難住的可憐蟲,抓耳撓腮就差對天高呼這道題我不會做。而不是趁月黑風高殺人放火的凶人。

但玄翦知道,這看似瘋癲的人有多麼可怕的實力,在他的感應之中,孫毅是不存在的,可以看到,但不能感知到。

而且孫毅看似心神不定,但很輕鬆的跟上他的每一步。

很快,二人就來到魏庸的門前,大門緊閉,玄翦握緊雙劍,就要殺上門去。

但身旁孫毅的卻製止了他的行為,他隻是走上前,很有禮貌的敲了敲門,說了聲:“勞駕,給開下門。”

門就那麼應聲而開。

能不動手打草驚蛇,玄翦便不動手。上一次魏家莊就是因為時間拖得太長,打草驚蛇,最後引得鬼穀縱橫弟子和羅網掩日介入,最後功敗垂成。

而且玄翦不想因此泄了氣勢。從踏向魏庸大司空府那一刻,他就在蓄勢,調整自身狀態,務必發揮最強實力。

孫毅依舊是那一副被難題折磨的半瘋不瘋的狀態,但他依舊保持禮貌,逢人就很有禮貌的問話,魏庸在哪裡,在外院倒是冇什麼結果,進了內院,卻是有所答案。二人直奔魏庸所在而去。

玄翦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孫毅在其心中越發神秘莫測。凡是被他詢問的下人仆婢,明明舉止正常,神態自若,看不出半點異常。但卻是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但有所命,無不遵從。

而等二人離去,他們依舊做各自的事,而且對剛纔發生的事情毫無半點記憶。

其實這是孫毅從八玲瓏秘法之中,以魂魄之力驅使殘魂得到的啟發,配合催眠惑心術、五大戰神虛化攻伐之術形成的一個小法門,孫毅稱其為役人術。

這役人術將魂魄之力虛化入侵人腦海,然後催眠迷惑,使人聽從指揮。

這術與白亦非天澤用的令人效忠的蠱蟲有本質不同,那種蠱蟲改變壓製思想,而且永久有效。

但此術不會改變人的思想,作用時間取決於孫毅,若是孫毅持續提供魂魄之力,可以操控許久。若是不提供,則隻能維持一刻鐘。

而後就會脫離控製,所作所為如同一場夢,術過去施術期間做的事情就會忘的乾淨,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魏庸自從約三年前統領魏武卒後,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住處可謂是人儘皆知,隨口一問就能得到位置。

而此時魏國權傾朝野的魏庸,卻在殷勤的勸酒,而被他勸酒的人,根本不理會,隻是自顧自的吃食。

這個人不是什麼高官钜富王室貴胄。事實上,哪怕是高官钜富王室貴族在魏庸麵前,也得謙卑以待。

這個人,隻是個殺手。雖說是天下最頂尖的那一批殺手,但他依舊隻是個殺手而已。

隻是,對於魏庸而言,這個殺手不簡單,這是他的上級,這個殺手,就是掩日。

自從約三年前,魏庸背叛魏國投奔羅網後,掩日就留在了他的身邊,即是保護他,也是監視他。

魏庸三年來每過旬日都會請掩日飲酒,掩日也不推脫,到此卻隻是飲食吃菜,從不飲酒,而且不發一言。

對於掩日而言,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活著的劍,握在羅網手中的凶器,他就是越王八劍的掩日劍。

劍是不會、也不該不能有自己的思想的。

風漸漸的大了,忽的穿堂過室,竟將門窗吹開,將燈火吹滅。

“今日這風怎麼這麼大?要下雨了啊。”魏庸自顧自的找話說,一邊起身,打算將燈火點上。

因為宴請掩日的緣故,魏庸並冇有讓下人仆婢服侍。

“誰?”掩日卻忽的站起身來,掩日劍頓時出鞘在手,戒備看向四周,他感到一陣強烈的威勢殺意緩緩壓來,隻是來人離得還遠,殺意微弱,魏庸實力不足,無法感覺。

風漸漸小了,然而空氣越發的壓抑,一場暴雨要來了。

忽的,一陣踏踏的落地聲響起,落地有聲,隨著這踏地聲,漸漸的殺意強盛起來,魏庸也感覺到了,他嘭的一下坐到在地,失聲道:“玄翦!是玄翦!一定是玄翦!”

這殺意他太熟悉了,印象太深刻了。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時刻。

“你又一次背叛了羅網。”掩日冇有理會癱倒在地的魏庸,他提起掩日劍,指向玄翦:“這一次,你必死無疑。”

說完,掩日一步踏上,一劍殺向玄翦。

玄翦積蓄一路的氣勢,此時儘數爆發,雙劍出擊,招式精妙絕倫,遠遠超出以往的任何一次戰鬥。

兩人大戰頓時爆發,就在這時,醞釀了許久的暴雨,也大滴大滴的砸向了人間。

掩日人如其名,招如其名,每一式都波雲詭譎,倏忽一劍深紅劍氣奪人眼目,而後欺身而上,更兼之掩日劍本身亦有奇能,能製造天地昏黃之幻境攻伐敵手。頗為難纏。

但一路上玄翦殺心凝聚,氣度沉凝,此刻可謂是極儘璀璨的巔峰之戰,每一式劍招的運用,每一絲真氣的運用,都妙到毫巔。此時與掩日爭鋒,不落下風。

掩日對玄翦能與其相鬥半點不落下風略有些驚訝,畢竟三年前的玄翦就不是他的對手。而這三年,玄翦的進境一般,隻是頂級先天宗師,他卻已經踏出半步,乃半步大宗師。

是以掩日雖有些驚訝,但依舊從容。果不其然,不過十幾招他就漸漸有壓製玄翦的趨向。

另一旁,魏庸也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對掩日有信心,居然不趁此逃走。這讓掩日心中有些許不滿。

實際上,這是孫毅暗中下的手。

掩日與玄翦的戰鬥,聲勢不可謂不大,但暴雨狂風,將一切掩蓋。

漸漸的,玄翦積蓄的氣勢心神狀態開始下滑,更不是掩日對手。掩日見此,頓時準備一鼓作氣,殺死掩日。

但玄翦的劍法,忽然變了。

雙劍兩分,一劍飄若浮雲矯若遊龍,陽剛浩大氣勢磅礴。一劍縹緲隨風隱如毒蛇,陰柔詭異出入無影。

當你被浩蕩之劍吸引注意時,陰柔之劍招招奪命;當你以為浩蕩之劍為明麵吸引注意力,陰柔之劍纔是殺招時,浩蕩之劍卻突現殺機。

雙劍一攻一守,一剛一柔,而且一勢大力沉一詭異難防,最重要的是,劍劍攻其弱點,是其必救之地。幾式下來,掩日節節敗退,甚至填了幾道傷。

不能拖下去了。雖然不知道玄翦為何突然招式如此精妙,但他的真氣境界終究不可能突然提升,既然不能憑藉招式殺他,那就,以力壓人!

掩日頓時動用真氣耗費極大的殺招。

每一式,都勢大力沉,攻擊範圍極廣。

但玄翦卻不同他硬拚,居然憑藉輕功遊鬥,而玄翦的輕功,也精妙許多。

掩日明明境界高於玄翦,但限於招式,居然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這似乎使得掩日急躁暴躁起來,招式都為此出現明顯的破綻。但玄翦視若未見,繼續很有條理目的性的一式式殺伐。

掩日見故意賣出的破綻無用,頓時采取守勢,儘力保全體力真氣,打算拚真氣拚恢複,打持久戰。

但玄翦卻在掩日準備改變守勢的同一時刻,一改剛纔穩紮穩打的風格,劍勢突然狂暴,一鼓作氣,以輕傷換重傷,以後背遭受掩日左手一掌的代價,將掩日右手切下!

這一下,玄翦嘴角溢血,但掩日,被廢!

下一刻,掩日雖然仍儘力搏鬥,但黑劍劃過咽喉,掩日亡!

玄翦擊殺掩日,輕咳兩聲,又咳出一些血,但都被暴雨沖刷離去。

“多謝。”玄翦強壓下傷勢,口中說道。

他的劍招,他的輕功,他之所以能勝過掩日,自然是因為孫毅的指點。

隻是掩日未曾覺察到孫毅,他也覺察不到孫毅在何處。

而後,他走向魏庸。

魏庸此刻是真的害怕,他想大叫,想跪下求饒,想逃走…但他無法動作。

他無法操控自己的身軀,他的身軀似乎被什麼掌控,他就好像一個局外人,看著掩日斷臂身死,看著那個殺神走來。

他忍不住顫抖起來,這風太大,這雨太急,這天,太冷了。

冷的好像幾年前,他女兒死去的那一日,也是夜晚,天降冬日的第一場大雪,寒徹四野。

顫抖使得魏庸知道,那一股詭異的力量消失了,自己又能動了。但他不敢跑,跑也冇有用。

“玄翦,玄翦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魏庸顫巍巍的強行站起身來,語氣激動:“你是纖纖的夫君,我是你婦公(秦漢時嶽父稱謂)。我是纖纖在世上唯一的至親!你不能殺我!”

之所以不用玄翦與纖纖的孩子,他的外孫要挾,隻因為,那孩子早在纖纖死的那一日,就被因纖纖破壞計劃而暴怒的魏庸摔死了。

玄翦毫不在意魏庸的說辭,上前一擊,將他打昏過去。

另一邊,孫毅將掩日劍及劍鞘攝到手中,大雨將劍身沖洗的很是乾淨,但劍身所積攢的殺氣卻無法衝散。

“好劍。”孫毅讚歎,隨後收劍歸鞘,固定在身後。

玄翦提起魏庸,施展輕功,往城外而去。孫毅遲疑一下,最後也是跟上。

玄翦提著魏庸,冒著暴雨來到城外的一處湖泊。

這裡,是纖纖的葬身之地。白衣勝雪紅梅染,佳人芳魂已無蹤。

暴雨使得湖邊本來美麗的景色變得雜亂,嬌嫩的花朵搖擺不定,似是不能經受風雨的摧殘,好在此地植被茂盛,清澈的湖泊冇有被攪渾,但千萬朵水花迸濺,此地註定不平靜。

此地,今日又要有人葬身。

“纖纖,我來陪你了。”玄翦將魏庸隨手扔在地上,濺起大片泥水,又被暴雨沖刷走。

隻是泥水可以被沖掉,但他身上的罪孽洗不掉,就像玄翦的罪孽與哀傷,也洗不掉。

“我把它也帶來了。”玄翦一邊說著,將魏庸再度提起,使其跪向湖泊,而後黑劍自其脖頸刺下,貫穿其上半身,直直刺入大地之中,將其以跪姿固定。

劇痛使魏庸清醒,但隻是雙手無力的伸了幾下,就再度垂落。

“多謝閣下幫我複仇,我無以為報,一身武藝閣下或許看不入眼,但還請閣下收下。”說著,玄翦取出一個小盒,擲給身後的孫毅:“我知閣下尋劍,若是不嫌棄,這一柄黑劍閣下儘管取走。

至於白劍,我曾答應纖纖,以此劍一輩子守護她,因此不能贈予閣下。”

說完,玄翦白劍倒轉,一劍入胸,縱身躍入水中,大片的血色浮起,又迅速淡去。

孫毅隻是接過玄翦擲來的木盒,看著玄翦赴死。

沉默一會,孫毅以掩日劍削了一把木劍,上前將黑劍拔出,以木劍代替黑劍定住魏庸屍身,而後將黑劍一柄擲入湖中。

這湖,最開始埋葬黑劍,黑白不得聚首。

而後大雪之日,白劍碎,纖纖亡。纖纖埋葬於此,黑劍重新出鞘。

此後白劍重鑄,黑白重聚,隻是人不得團圓。

幾年前,大雪自天降;幾年後,暴雨於夜落。無論是雨還是雪,都伴隨飄零無依的風。

黑衣玄翦,白衣纖纖,人聚首,劍團圓。

一黑一白,玄翦雙刃;正刃索命,逆刃鎮魂。

孫毅有點點明白,這愛,為何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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