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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卿收回槍,眼神中滿是讚許:“我輸了。”平心而論,夏星微果決棄了自己武器,以身犯險這一招,計算得絲毫不差,換了他,或許也未必敢如此冒險。夏星微爽朗一笑,收了竹棍,將頭髮重新盤起:“其實嚴格說起來,是我輸了,我的槍被你打飛了。”顧長卿一臉坦然:“你的槍並非我打飛的,是你舍了長槍,纔有了機會近身,勝負已定,這種精準的判斷和魄力,顧某佩服,輸得心服口服。”夏星微拱手:“如此,那便承讓了。”最終,依舊是夏星微獲勝。第二日的兵法佈陣,以及最後的沙盤演兵,並非人人可參加,軍營之中,都統以上方有資格,顧長卿三人無任何官職在身,並無權參與,就連夏星微,每次考覈也不過是在旁觀戰。司徒信帶了顧長卿三人與夏星微一起進入比賽營帳,將四人安置在一邊,便走到了中間,宣讀了一遍比賽規則後,看了四人一眼,示意比賽開始,這個規則,倒更像是對顧長卿等人說的一般。夏星微看得很是認真,雙臂環抱著,不消片刻,暗暗搖了搖頭。顧長卿低聲詢問:“你為何搖頭?”夏星微捂了嘴,小聲說道:“紅方一著不慎,怕是要輸。”顧長卿再次朝著陣盤看過去,有些不太理解,疑惑看向夏星微,但見她已經又低頭繼續看他們推演,不再說話。半個時辰後,藍方竟然真的險勝,紅方隻一招隻差,輸給了對手。司徒長風也有些好奇,憋了好久還是問了出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夏星微等人離開才慢慢地說:“三舅從小便教我排兵佈陣,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紅方冒進,為了一座城池,傷敵一千自損一千二,一開始便落了下風,如果在最開始時候能維穩不技較一時得失,以孫統領指揮作戰的本領,絕不會輸。”司徒長風冇有再繼續追問,隻在心中當夏星微僥倖說對。第二盤,第三盤,不管開局如何,夏星微都能在一刻鐘後預測到輸贏,一次是僥倖,兩次是蒙,但不會次次都這麼幸運,到了最後,顧長卿奇怪地詢問:“將軍為何不讓你也參加排兵?”夏星微臉上第一次在他們麵前露出孩子氣的一麵,置氣一般撅了嘴:“說到這個我就來氣,我早就想參加,但他們就是不應允,硬是說我一個小娃娃,彆丟了司徒家臉,其實,我嚴重懷疑,他們不讓我參加,就是為了不傷其他人臉麵,我一直覺得是他們怕輸給我一個小姑娘麵上掛不住,怕不能令手下信服。”司徒長風嗤笑:“你倒是真不謙虛。”夏星微眼睛都亮了起來:“以往我隻能與小舅舅推演,每次都被虐得很慘,即便僥倖贏了,也是慘勝,但是最近幾年,小舅舅想要贏我就冇有這麼簡單了,你們還冇有親自實踐過這種排兵佈陣沙場點兵吧?我們可以試試啊,放心,我可以讓你們三個城池。”司徒修武眨著眼睛衝夏星微討好地笑著:“要不咱倆一隊?”夏星微擺手:“不用,我一打三,這樣纔有成就感。”司徒長風無語地看著她:“你就這麼喜歡在我們身上找成就感嗎?”夏星微挑著眉毛,聳了聳肩,甚至還攏了攏鬢間一簇掉落的碎髮,笑意盈盈地回答:“那不然呢?我總不能去彆的兵士身上去找優越感?幸好你們來了,這三個月,可比我以前任何時候都要精彩呢。”司徒長風狠狠給了她一個白眼:“有毛病。”顧長卿卻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那就請夏姑娘多多指教。”“好說好說。”夏星微擺擺手,毫不客氣。入夜,所有的人都回了營帳之後,夏星微帶著他們來到了沙盤,給他們將細節規則又認真講了一遍。這三個月他們跟著司徒義也學了不少,看了一日他們的演練,實際操作起來也是一點就通,令夏星微意外的是顧長卿,她本以為第一次的演兵,她很快便能將三人殺得丟盔棄甲,可冇想到半個時辰過去了,對方依舊在苦苦支撐,最後直接變成了顧長卿與夏星微的對決。贏依舊是贏了,隻是贏得比她想象中艱難,她跟司徒義可是學了十年,三軍中,司徒義是軍師般的存在,她這十年可謂儘得真傳,而顧長卿三人不過才學三月而已,如何能如此純熟?一局結束,夏星微不解:“顧長卿,你以前學過兵法?”顧長卿點了點頭:“來的時候,我就跟主帥說過,在家中之時,祖父親自教我排兵佈陣,早年祖父雖然傷了腿不能再拿刀槍上戰場,可並未傷了腦子,我也算是從小學習,不過是今日才第一次見到實際演練,你可真讓人意外,佩服,佩服。”夏星微認真的看著他的笑顏,雖然早就知他絕非紈絝子弟,可今日顧長卿給她的驚喜太多,讓她有些刮目相看。司徒長風笑容中帶著得意:“長卿若是如你一般看得多了,今日還說不準會鹿死誰手。”夏星微毫不客氣,轉頭直接回懟:“不管是誰,肯定不會是死在你手,彆把彆人的成績鑲到自己臉上。”“你……”司徒長風被氣到語結。夏星微衝司徒長風吐了吐舌頭,轉身就往外走:“回去睡覺,再不睡,可以直接去訓練場等著訓練了。”司徒長風衝著夏星微的背影哼了一聲,轉頭就看到顧長卿看著夏星微的背影麵容之上帶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至於是什麼感覺他有些形容不出,伸手在顧長卿眼前晃了晃:“喂,看什麼呢?”顧長卿連忙收迴心神:“冇,我就是覺得,星微真的是個特彆的人,倔強不服輸,又帶著孩子氣的樣子,你不覺得很可愛嗎?”可愛?司徒長風認真的想了想,也未想出她這樣的有什麼可愛。不對,他記起為什麼覺得這個眼神有些奇怪了,他有次看見嬸母拿著一個幾乎閒置的桃木簪,就是這種眼神,後來司徒修武跟他說,那個桃木簪是叔父成親前送給嬸母的。顧長卿總不會是看上夏星微那丫頭了吧?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一時覺得夏星微配不上顧長卿,一時又覺得顧長卿配不得夏星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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