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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晚宴,便是夏淵給司徒家專門辦的接風宴,宴會之上,文武百官全部到場,皇貴妃作為後宮主理人,端莊地坐到了夏淵的身旁。再見司徒楠的時候,夏星微冇忍住雀躍的心情,提起裙襬就小跑著到了他的麵前:“外祖父,舅舅,你們終於來了,是不是宴會之後就能接我回家了?”司徒楠不著痕跡地盯了她一眼,雙手抱拳,標標準準地行了一個武將之禮:“臣見過公主。”身後的司徒誠三人跟在父親身後,一起彎身,夏星微連忙伸手將他托起,臉上都帶上了焦急:“哎呀,外祖父,大舅舅你們乾嘛呢?回來了我依然是你們的星微啊,你們……”司徒楠的聲音不大,拉著夏星微的手狠狠用了力:“君臣就是君臣,禮不可廢。”夏星微眼神中帶上了一些委屈,怎麼回到了這裡,就變成了完全不一樣了?禮節之後,纔是爺孫,他們並肩走向大殿,司徒楠的聲音很小,但足夠夏星微聽得清楚:“星微,你是公主,皇宮纔是你的家,以後,可莫要再提回家之言。”雖然不理解,甚至感覺自己委屈,可見到司徒楠如此嚴肅,夏星微還是嬤嬤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司徒楠帶著夏星微一起來到了夏淵麵前,還未彎身,已經被夏淵穩穩扶正:“愛卿不必如此多禮,你司徒家為大夏,幾十年來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朕一直心中感激,這次大敗金國,更是功德無量,多年的艱辛朕也銘感五內,所以,理應免了愛卿跪拜禮。”司徒楠連忙鄭重說:“陛下厚愛,臣感激不已,可臣子便是臣子,能為家國做屏障,是微臣之福,也是我司徒家的榮幸。”夏淵不得不感歎:“愛卿衷心,天地可鑒,冇有司徒家,就冇有這萬裡江山,愛卿這邊坐,今日朕要跟愛卿好好多喝幾杯。”眾人落座,司徒楠坐在了夏淵的左側,在他對麵,夏淵右側坐的便是左相慕容文康,司徒誠三人依次在司徒楠側方落座,夏星微自覺坐到了下首,轉頭便跟顧長卿打招呼:“你也來了?”顧長卿點了點頭,小聲問道:“在宮中可還習慣?”夏星微連忙搖頭,再次委屈滿滿:“不習慣不習慣,一點都不習慣,我跟你說,回來之後……”身後的青梔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夏星微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夏星微撇撇嘴,衝顧長卿使了個眼色,聲音壓低:“看到了嗎?現在說個話都不讓好好說了,你說我能有多習慣?我剛還問外祖父什麼時候接我回去呢。”顧長卿旁邊的司徒長風湊了過來,小聲交代:“在宮中可不比邊關,你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能有行差踏錯,明白嗎?”夏星微衝司徒長風皺了皺鼻子,狠狠地坐正了身子不再說話。宮人將菜肴一個個端來放在眾人單獨案幾上之時,夏淵舉起桌案上的酒杯,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今日,是為司徒一家返京接風洗塵,司徒家為大夏安寧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終於算得上衣錦還鄉,如今天下太平,朕絕不做藏弓之人,現在眾愛卿都在,不若就趁此接風宴對有功之臣大加封賞,司徒楠護國衛民,著升為定遠侯,世襲罔替,賜免死金牌一枚,並著令擔任在京領軍將軍,掌管十萬禁軍,皇城周邊軍隊,全聽你調令。”話音落,百官紛紛議論起來,雖然在此之前,夏淵已經透露過要禦賜免死金牌,但他們私下自行討論過,依照夏淵對司徒家的忌憚,這塊免死金牌大概不會真的給,可冇想到不僅給了,還直接封侯,這對於一個世家而言,可謂無限榮寵。在邊關司徒楠便已經得知夏淵會給他侯爺的名號,再給一個虛職,冇想到今日當著眾人麵,竟然給了他京中實權,這著實有些意外,但這職位,於他而言是燙手山芋,天子麵前,不比遙遠邊關,思索之後,司徒楠站出來跪地叩首:“臣謝陛下恩賞,但臣在邊關已數年,確實身心疲累,如今能有幸看到天下太平一日,終於可以偷得幾日清閒,陛下親封公侯,臣感激不儘,但臣鬥膽還是請陛下收回領軍將軍之任命。”夏淵說得真切:“愛卿這是何意?舉國之內,也唯有你能擔當得起如此重任。”司徒楠連忙說:“陛下,微臣在邊關數十年,隻懂領兵打仗,並不懂其他,再加上微臣年事已高,領軍將軍一職,微臣怕是力不從心,有幸見到和平盛世,微臣隻想安享晚年,還請陛下成全。”他雙手向上,托舉的,是三軍虎符令牌。夏淵一副痛心疾首模樣:“愛卿這是為何?朕將你們調離邊關,就是因為如今戰事基本已經平息,再留你們在邊關怕是大材小用,回到京中,自然有更合適職務,並非要收回你們兵權。”司徒楠頭扣得更低,手托舉得更高:“陛下之意,微臣又何曾不懂,隻是微臣確實不能擔此重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夏淵點了點頭:“好,愛卿即已有決斷,朕也不好勉強。”他一個眼神,旁邊站著的內監便上前,從他手中接管過虎符。“愛卿既不願勞累,朕便全了你這個心願,不若就做個內閣首輔,幫著朕也分擔一些國事。”司徒楠再次愕然,這個內閣首輔,雖然冇有兵權,可卻有實實在在參與政事,甚至可以幫著皇帝做出一些決定的存在,如今司徒家顯然是已經惹了天家忌憚,這種職權在握,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一個不小心便可全族覆滅。人依舊未從地上起身:“陛下,微臣怕是要有負聖恩,首輔一職,微臣更是不敢冒領,若是言行有失,怕是會……”夏淵淡然一笑:“愛卿不必有顧慮,首輔一職,朕說你做得,你就必然做得,朕如此安排,亦是自有打算,如今太子也已成年,還需愛卿多加扶持,你作為首輔,隻需幫著朕監管好太子政事便可,愛卿不必推辭。”瞬息間,司徒楠便明瞭皇帝意圖,太子是皇貴妃所生,外祖父是當朝宰相,大權在握,舅舅又是九門提督,兵權在手,他恐怕是不願意太子與他們多加親近,一怕他們有不臣之心,二也怕太子生出異心吧?他在利用他平衡慕容家勢力,司徒楠知曉今日自己怕是無法如設想般歸隱,隻能叩首謝恩:“微臣謝陛下信任,定當殫精竭慮,為太子分憂,為陛下分憂。”夏淵這才心情大好:“如此才甚好,愛卿何須一直跪著,來人,快扶首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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