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嘚,嘚嘚嘚……嘚嘚嘚資州羅泉井鎮郊外小道上。
川南的夏天,到處都是鬱鬱蔥蔥,深深淺淺的綠鋪滿了大地。
早晨的陽光灑在山坡上,鍍上了一層金邊。
灑在稻田的稻芒上,金光閃閃,亮煞了眼。
三匹快馬在茫茫的田野中,急馳而過。
為首的仍是一匹白馬,緊跟而來的是兩匹黑馬。
三個風一樣的青年飛奔而過,揚起陣陣塵土。
他們神色匆匆地向西而去。
“杜大哥,我與劉大哥先去敘府(今宜賓)見王昌海,然後去成都。
自流井和貢井區的籌備工作就靠你細心籌劃。”
為首的龍嘯天說。
“王昌海?
是敘府天寶山的土匪頭子,俗稱‘王天霸’的那位嗎?”
杜鵬雲問道。
“就是那龜兒子,名頭挺響的。
現在手下有上千人,川、滇、黔的邊界,冇有他的招呼誰也甭想通過。”
大勇插話道。
“聽說他很是凶狠殘忍,乾的是刀尖尖上的買賣。
怎麼他也加入了同誌會。”
杜鵬雲問。
“他前幾年不是嗨了袍哥,現是天寶山的舵爺。”
龍嘯天說。
“那龜兒子雖是一個渾水袍哥,人還挺仗義的,有著‘梁山本色’。
這次我和龍老弟一起去爭取他加入,他要是不買帳,我讓他也不得安寧。”
大勇信心滿懷。
“王天霸乾的儘是‘拉肥豬’(即向綁架戶主索要贖金)和‘打歪子’(在江中劫船)的勾當,與清水袍哥有很大的不同,你們還是謹慎行事。”
杜鵬雲提醒道。
“杜大哥,我心中有數。
現在革命正是用人之時,要爭取一切可爭取的力量。
王天霸的手下有幾千人,個個彪悍強壯,且經常操練,能使槍舞刀,用好了可是一支精兵。”
嘯天細細剖析,溫和地說。
“還不是清妖的殘酷剝削下,民不聊生,隻好被迫‘上梁山’。
我們正好帶著他們趕跑清軍,他們就不用東躲西藏,還可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誰不願意?”
大勇粗聲粗氣地吼道。
“王天霸這種人重‘義’更重‘利’,眼光短淺,你們多個心眼就行。”
杜鵬雲看看前麵要分路了,勒住馬繩。
“龍老弟,令夫人快要分娩了吧,你都不回去看看。”
杜鵬雲關切地問。
“正因為孩子要出生了,我更感緊迫。
我期望我們的孩子看見的是一個自由而美麗的國家。”
嘯天望瞭望家的方向,若有所思。
“舍小家而為大家,佩服!”
杜鵬雲不由地豎起了大拇指。
“你對得起天下蒼生,唯有對不起我妹妹雅淑,當年真不該把她嫁給你。”
劉大勇開著玩笑說。
“哈哈,你是龍老弟的大舅子。
有眼光!
有女就當嫁給龍老弟這樣的英雄豪傑。”
杜鵬雲爽朗地笑著。
“杜大哥,讓你見笑了。
以後若我有不測,就托你照顧妻兒。”
嘯天拱手致意。
“呸,呸,呸……彆說喪氣話。”
大勇首往地下吐口水,還騎著馬在地上使勁踩,想要嘯天把話收回去。
“龍老弟早己把生死置之度外。
好,若真有那天,我杜鵬雲絕不拉稀擺帶。”
杜鵬雲拱手回禮“保重,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龍嘯天和杜鵬雲隨意而客氣的一句托付和受托,轉眼隨風而逝,無聲無息,無跡可循。
話無心,人有心。
龍嘯天的托付是一種信任,是放心,後來也是一種安心。
杜鵬雲的受托是一種信任,更是一生的承諾和責任。
當然這也會改變一個孩子的命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他的命運己經註定。
清晨**點的太陽最是喜人的時候,明亮而燦爛。
杜鵬雲望著他們的背影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他想起那詭異的老婆婆,還有她的話,“快了,快了,你從哪兒來,就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