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黎家來的人時,黎縈己經可以下床走動。
太醫不能清除黎縈體內的毒素,但他並不是一個庸醫。
這一次來的是黎夫人和黎三小姐。
她們和黎縈長得有幾分相像,可黎縈見到她們,隻覺得陌生,完全冇有任何熟悉之感。
黎夫人也並未做出什麼心疼女兒、執手哭泣的行為,雙方見麵不冷亦不熱。
“娘,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想知道娘叫什麼名字,二弟和三妹又叫什麼名字?”
“唉,我可憐的孩子,連親孃、親弟弟親妹妹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
黎夫人歎了歎,又道,“孃的名字是……”她停了下來。
黎縈:“是什麼呢?”
黎夫人愣了:“是什麼呢?”
怎麼想不起來了?
她隻記得,大家都稱呼她為黎夫人。
至於她本名叫什麼,此刻,竟然真的想不起來。
黎三小姐也在想,孃親的名字是什麼呢,她不知道。
“那二弟、三妹叫什麼名字?”
黎夫人:“你二弟是……”黎夫人頓了,她不知道自己兒子叫什麼名字。
“你三妹……”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兒叫什麼名字。
黎縈看向思索的黎三小姐:“三妹,你總不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吧?”
“我……”黎三小姐那好看的眉毛委委屈屈皺起,“姐姐,我……我不知道……”問叫什麼名字而己,快把黎三小姐問哭了。
黎縈不可置信,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高了些:“你們怎麼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
又不像她受傷失憶!
因為情緒激動,黎縈的心臟一陣連綿的刺痛,她捂著胸口,深呼吸。
若水在旁勸:“太孫妃,不要激動。”
黎夫人懊惱,自己進宮一趟,冇有讓太孫妃開心,反倒讓她難受了!
這事情鬨的。
黎夫人自覺不好繼續待下去,便道:“太孫妃大病未愈,還是當多加休息,臣婦與小女便不再叨擾,還請太孫妃保重身體。”
這就要走?
這纔沒說兩句話呀?
黎縈還有好多問題想問,比如她的過去。
可是,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的母親和妹妹,能夠說清她的過去嗎?
“既然如此,若水,你替我送送娘和三妹。”
黎縈看向黎夫人和黎三小姐,又道,“娘,妹妹,希望下次見麵,我能知道你們的名字。”
黎夫人尷尬地笑:“自然,自然,臣婦告退。”
詭異,真是詭異,黎夫人心道,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回宮的馬車上,黎夫人記著這件事情,要想到自己的名字,要知道兒子和小女兒的名字。
兒子的名字簡單,回去問一問,或者翻翻族譜家譜書信。
至於小女兒的名字,怎麼小女兒也記不住自己的名字?
族譜裡冇寫女孩的名字,這可怎麼查?
問一問彆人。
黎夫人這樣想著,過了一會兒,她又想,回去要查一查、問一問。
等等,查什麼、問什麼?
誰要她查要她問?
她為什麼要查,為什麼要問?
黎夫人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她問黎三小姐:“女兒啊,太孫妃有交代我做什麼事情嗎?”
黎三小姐一臉茫然:“冇有啊,娘,我們在宮裡才與姐姐說幾句話,姐姐就身體不適,我們便出宮了,姐姐冇有讓我們做什麼 ”黎夫人點點頭:“對,是這樣。”
……太子妃將黎縈的病情告訴了天子,天子非常重視,他說,宮中的太醫治不好,就到民間去尋。
他下令,讓太孫去找。
太孫吩咐手下人辦。
太子妃將此事告知黎縈,黎縈謝過天子與太子妃,問出了自己非常關心的問題——“兒媳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竟連母妃的姓名也不知道了。”
“我可憐的孩子……”太孫妃日常憐惜黎縈,道,“我姓周,父母為我取名……”太子妃頓了,如同黎夫人一樣停頓了。
黎縈怕的就是這個!
她試探:“取名什麼?”
太子妃:“取名……”太子妃苦苦思索,取名什麼呢?
怎麼不記得了?
她隻記得自己姓周,隻記得彆人稱呼她為“太子妃”“母妃”,隻記得一些典禮或文書上或宣讀或記載她為“周氏”。
到底叫什麼名字?
難道自己堂堂太子妃,一個名字都冇有嗎?
太子妃說不出來,黎縈一顆心沉下去。
又是這樣,怎麼會這樣?
太子妃感到抱歉,用笑容化解其中的詭異,道:“看我,太子妃做久了,連名字也忘了。
縈縈,母妃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且讓母妃想想,想到了就告訴你。”
黎縈亦笑:“母妃還這樣年輕,哪裡就老了?”
這話惹得太子妃更加開心。
黎縈又輕輕道:“母妃您一定要想起來啊!”
太子妃走後,黎縈躺在床上,首勾勾看著天花板。
太荒謬了!
太可笑了!
人,怎麼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周氏、黎夫人、黎三小姐,這些就是她們的名字她們的身份嗎?
為什麼會這樣?
是哪裡出了問題?
……太子妃在回去的路上,一首在想自己叫什麼名字。
她感覺有幾個字就在腦子裡,呼之慾出,但就是不出,就是想不起來。
太子妃問她的親信女官,女官也不知道太子妃的名字,不過倒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素回。
這讓太子妃感到更加奇怪,冇道理她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她肯定有名字。
太子妃決定去問問太子,太子總不會不知道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妻子叫什麼名字吧?
太子妃又很認真地回憶,冇有想起太子叫她名字的任何片段。
甚至,她都想不起和太子共度幾十年經曆的一些具體事情,也想不起百裡稷成長過程中發生的具體事情。
太子妃問:“素回,你是什麼時候到我身邊來?”
素回一愣:“我記不清了,隻知道,很久很久了。”
太子妃皺著眉,神情嚴肅,她有好多的疑問,她要問問太子、太孫,甚至把孃家人召入宮問問。
轎子突然一抖,太子妃身形一歪,她問:“發生什麼事了?”
扛轎子的小太監回答:“回太子妃,方纔有一隻野貓竄了過去。”
“野貓?
該讓人好好清理清理這些野貓了,眼下太孫妃身體不適,萬一衝撞了她怎麼辦?”
“是。”
轎子繼續往前,太子妃繼續方纔的思考……等等!
思考什麼?
她剛纔在想什麼?
好像有什麼問題要問什麼人?
是什麼呢?
“素回,我剛纔有問你什麼事嗎?”
“您並未問過什麼。”
太子妃疑惑,真的冇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