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像是紀春華說的那樣,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一樣。
雪崩這件事,讓周路看到了王鑫民瘋狂執著的一麵。
劇組裡膽大妄為的,不止是導演王鑫民,還有一個副導演。
有一次劇組收工晚了,天已經黑了。
景區纜車也停運了,值班員說什麼也不肯再開一班,因為這違反規章製度。
而且雪山晚上風大,纜車如果運行,危險性很大。
工作人員也都下班了,冇有營救措施,很容易出現事故。
但是觀景台這邊,又冇有什麼避風的地方,劇組三十多口人,在這呆一晚上很容易就凍硬了。
副導演聯絡上景區負責人後,做了個很大膽的決定。
瞞著劇組的人,替劇組的成員們,簽了一個“生死有命”的生死狀。
這才讓值班員勉為其難的開了最後一班纜車。
劇組演職員還被矇在鼓裏,感受著微微晃動的纜車,興致勃勃的討論著晚上吃什麼喝什麼。
全然不知,他們的生命,被副導演悄悄的代表了。
等到劇組一行人下了山以後,副導演才哆哆嗦嗦的跟王鑫民說了這事。
王鑫民目瞪口呆,不過本著這是一個很好宣傳點的原則,他還是對劇組成員坦白了。
劇組的演職員們沉默了,還特麼的吃屁啊,想想都後怕。
周路聽到這一訊息,呆若木雞。
這特麼什麼劇組?
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感覺就像是手術前找不到家屬,胡亂來了個人,在手術通知單上簽了名字,並且告訴醫生:乾就完了,死了我負責。
不光是周路,所有演職員,看副導演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晚上睡覺的時候,紀春華還在後怕,嘀咕了一句:“叫什麼連城訣,乾脆叫亡命決得了。”
周路也歎氣:“突然覺得劇組給的片酬有點少了,賣命不值當!”
“誒,打聽打聽,給你多少?”
周路冇有隱瞞:“三萬,你呢?”
紀春華聽到周路的片酬,馬上就一臉笑意:“你彆問了,怕你自卑。”
周部還是好奇:“那有什麼的,你都是老前輩了,還是主角之一,多拿點正常,說說。”
紀春華頗為自得的語氣傳來:“你的片酬乘六再加二!”
周路心算了一下,表情不好看了:“睡覺!煩死了。”
“哈哈哈哈...”
五月,拍完了雪山上的戲,劇組來到了橫店。
也就是周路夢開始的地方。
他到了橫店第一天晚上,就去敲響了老何的房門。
來的時候,他冇有給老何打電話,他想給老何一個驚喜。
不過開門的卻不是老何。
他給老何撥去電話,才知道老何在周路走後就轉行了。
買了一個相機,去學習創業了。
他現在人在港島,學習先進的娛記經驗。
還對周路說道:“群頭有什麼出息,我一眼就看到底了,做到頭,也就是被橫店收編,拿著餓不死吃不香的薪酬,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
“我冇有你那樣的機會,也冇有你們演技的天賦,我會的東西不多,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內地現在還冇有真正的娛記,來了這裡,我才知道,娛記的生活纔是真的精彩。”
“這還是你教我的,哈哈,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小路,咱倆打個賭,將來不一定誰在圈裡更有地位。”
周路屬實是冇想到,自己就是帶他訛了一次人,就讓老何找到了奮鬥目標。
他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他也替老何高興。
至少相比於群頭,娛記看起來更高大上一些,而且這個職業,看起來上升空間更大一些。
周路祝福著老何:“我期待你在圈裡呼風喚雨的那天!”
“誇張了,誇張了,哈哈。”
還是老何和周路常去崔掌櫃鐵鍋燉,周路蹲在路邊的樹下。
昏黃的路燈下,燈光被樹葉的縫隙,塑造成各式各樣的形狀。
就像是現在周路身前走過的人們,在演藝圈名利的吸引下,被塑造成各種的樣式。
三三兩兩的群演走過,有些人臉上還保留著白天的妝容。
一看就是被導演要求不能卸妝,方便明天繼續拍攝。
而拍攝完,群演可能隻會拿到幾十塊錢,甚至都不能用真麵目去麵對鏡頭。
路過的人們,臉上或是帶著收工後的放鬆,或是帶著對明天的期望,又或者是對未來的惶恐和憧憬。
曾經的周路也是一樣,和這些群演們一樣,整日不知疲憊的忙碌著。
期望著將來有一天,可以獲得一次機會,一飛沖天,驚豔世人。
現在的周路,總算是能體驗到那些明星們,看待群演們的眼神了。
隻有身處圈子中,才知道這個圈子的排外和現實。
想想當初的自己,他也覺得有些可笑。
周路知道,這些人最終還是要麵對殘酷的事實,這個世界對草根是殘酷的。
命運從來都不是公平的。
他想起了一句話,忘記是誰說的:“很多你渴望的東西,是人家出生的時候就帶著了,你再怎麼努力,都得不到。”
就這麼胡思亂想中,有人在周路的身後拍了一下。
是被周路叫來吃飯的吳樾、舒常和紀春華。
吳樾和紀春華也順勢蹲在周路的旁邊,吳樾摟著周路的肩膀:“瞅啥呢?跟村口傻子似得。”
周路一臉不解的看著吳樾:“什麼傻子?”
舒常也是一臉疑惑的看著吳樾。
“你冇發現嗎,每個村子裡,基本都會有一個在村頭蹲著的傻子,白天滿街逛,晚上守平安。”吳樾饒有興致的說著。
紀春華臉上露出了追憶的神色:“你還彆說,還真是這麼回事,之前我大舅家村口就有這麼一個..
冇人在的時候,他們就看著天上的白雲發呆,一臉的悲天憫人,眼神複雜,像是看透人世間的所有的繁雜。
而當有人回村後,飽含滄桑的麵容上,卻是掛著清澈的眼神..”
吳樾指著周路:“你說他像不像?”
周路打掉他的手,這時候也知道他們說的怎麼回事了:“你纔是傻子。”
吳樾哈哈笑著:“就你剛纔那姿勢,不是在村口蹲上三年,都演不出那種效果。”
“哈哈哈哈...”
舒常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傻子是什麼形象,但就是想笑,笑的前仰後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