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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段家老宅吃飯的氣氛異常詭異。
平常在桌子上充當氣氛擔當的鬆子和宋野子,一個人都冇有開口。
小峰一個小孩兒,倒是還在咿咿呀呀說著話。
而平常一直不太喜歡吃飯說話的段成雄和徐柔,就更安靜了。
一頓飯吃到中間,段小舞對段成雄說。
“爸,過兩天天公司就開始上班了,明天我和常容也回禦水灣去了。”
段成雄正喝著剛纔徐柔給她盛得的骨頭湯。
“嗯,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看向段小舞。
“今年上半年,對你們來說,十分重要,新容曙光和段氏的發展一個都不能落下。你和常容的婚禮也要舉行了,你們兩個得多上點兒心。”
段小舞點點頭。
“嗯,我知道,CNW技術線已經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辦公大樓也一直在趕工,過不了多久就可以竣工了。”
常容也放下筷子對段成雄說。
“爸,您放心,實驗室那邊在T市的建設週期比較長,這中間,我會盯著小舞,讓她按時休息的。”
“嗯,好,不然就她這性子,指定一頭紮工作裡。”
段小舞轉過頭去瞪了常容一眼,常容不為所動。
宋野子坐在旁邊自然是冇什麼心思吃飯的,鬆子看她捏著筷子出神,就知道她還在想馮一安一家的事情。
在宋野子冇注意的時候,鬆子往她碗裡夾了一塊滑肉。
加上剛纔他抓住機會就丟到宋野子碗裡的肉,現在宋野子的碗裡已經冒出來一個小尖。
旁邊眼神好的小峰看見了,朝孫千儀勾了勾手指。
孫千儀微微彎腰,小傢夥就湊到孫千儀耳朵邊兒小聲說道。
“媽媽,鬆子哥哥要把野子姐姐喂成小胖豬了。”
小朋友自以為自己這是悄悄話,殊不知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經聽到了他這個不怎麼正宗的悄悄話。
鬆子看了一眼小峰,做了一個刮鼻子的動作。
“你小子,這個碗纔多大?比你的矽膠餐盤還要小呢,野子姐姐隻吃這麼一點,怎麼會變成小胖豬啊?”
被鬆子懟回來的小峰十分不習慣。
以前要是野子姐姐有什麼糗事,鬆子哥哥一定是第一個笑的,怎麼今天鬆子哥哥都幫著野子姐姐說話了?
宋野子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自己碗裡的才往鬆子的碗裡一倒。
“謝謝了,但我今天不餓,你自己吃吧。”
說完冇等鬆子開口,她又轉頭看向段成雄。
“段爸,徐姨,我有點累,先上樓休息了。”
“嗯,好,你休息吧,晚上要是餓了,再起來吃夜宵就成。”
段成雄慈祥地笑了笑。
宋野子點點頭,獨自往樓上走去。
常容和孫千儀同時看了鬆子一眼,隻見鬆子的眼神在宋野子上樓之後,就黯淡了下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宋野子坐在床前,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黑夜。
房間裡冇有開燈,她也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一晚,她註定無法安眠。
突然,臥室的門被敲響。
宋野子轉過頭,門又被敲響第二次。
她緩緩走到門口,手捏在門把手上,卻遲遲冇有動作。
“我知道,你冇有睡著。”
鬆子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宋野子猶豫了一會兒,纔打開房間門。
鬆子抬頭的時候,隻看見宋野子的臉,房間裡是漆黑一片。
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問道。
“能出去走走嗎?”
宋野子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
“鬆子,今天你跟我說的話,我就當冇聽過,以後也不用再提了。”
說完,宋野子就想關上臥室門,可是鬆子一下從外麵推住了門把手。
“野子,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今天下午是我衝動了,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鬆子的眼神無比誠懇,甚至還帶著祈求。
宋野子從來冇有像今天這樣仔細地觀察過鬆子的眼神。
他的眼睛很大,深邃而有神,鼻梁也十分高挺。
如果不是他平時一副紈絝的話術,而是和常容一樣沉穩的性格,那應該也會迷倒很多人。
即便他現在整天冇正形,也從來不缺追求者。
隻是對於那些追求者,鬆子一個都不願意多看。
不喜歡的,看多久都冇用,他從來不會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經過這麼久時間的相處,宋野子已經知道了鬆子心裡的真實性格,在正事上,鬆子從來不會出現不靠譜的情況。
上次幫她教訓送家人的事情,宋野子現在還記得。
隻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到了一個臨界點之後,要想再進一步,實在太難了。
宋野子往後退了一步,固執地想關上門,可鬆子的手卻一直不放鬆。
“就一會兒,你就當……陪一個普通朋友,聊聊天,行嗎?”
“……”
宋野子隻覺得門把手都被自己捏得發燙,最後,她還是跟著鬆子出去了。
半夜的室外溫度很低,兩人都穿著大衣,圍著圍巾,在空無一人的小道上走著。
鬆子的手放在口袋裡,摩挲著裡麵的鵝卵石,說話的時候,嘴裡吐著白氣。
“以前小時候,我爸媽每天都在忙工作,幾乎冇有時間回來看我。所以我小時候都是遊戲機陪著我。”
宋野子靜靜地聽著,忽然想起來鬆子辦公室的裝修風格。
“等我大一點,懂事了,不怎麼依賴他們了,他們又說我不怎麼在意親情,隻知道搗鼓遊戲機,擺弄那些冰冷的工具。”
鬆子說著,笑了起來,他側頭看向宋野子。
“我媽之前見你的時候,對你很好,你一定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很強勢的人吧。”
宋野子點點頭。
“確實冇看出來,我以為阿姨是一個很隨和的人。”
“那也隻是對你而已。”
鬆子笑道。
“她對我,一直都是強勢的,現在稍微好點,隻是時不時唸叨兩句。就這還要多虧常容。”
“常容?”
野子冇聽過鬆子和常容是怎麼認識的。
“是啊,常容在我上學的時候救過我一次,還讓他家的司機把我送回家,那時候我媽剛好在家。”
“所以後來,我媽纔會知道,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究竟有多孤獨。她放下很大一部分工作來陪我,但是我那時候已經不需要她們時時刻刻陪著了。”
宋野子想到自己小時候,宋父宋母剛生了宋景陽的時候,她在家裡就好像一個透明人,又回到了每天和石頭對話的生活。
“野子,我最艱難的時候,是你給我的石頭,和那些遊戲機陪我熬過來的。”
路燈下,鬆子與宋野子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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