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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徐氏今日種種作法,顧利田作為顧迢孃家爹,就是再心疼,也說不出半點意見來。
他隻能討好徐令,想著給徐令多做點事,閨女的位置也能穩妥些,彆因此受到牽連。
還未等徐令問話,顧利田就先講了馮何兩個村子裡徐令置辦的田地,雪化後開荒,趕在春耕前燒過一遍土,有幾塊地離小河小溪遠,種水稻麻煩,就按照徐令信裡頭安排的,種小麥。
春小麥灑到地裡纔不到十天,春天下了幾場小雨,如今剛發出芽來,瞧著長勢還算不錯。
每天顧利田都會扛著鋤頭去那幾塊地頭轉一轉,看看有冇有雜草。
像這樣開荒第一茬種的莊稼地,最容易長草,所以要格外注意,一旦發現,就要及時除草。要是放那不管,不出一個月,草長的比麥苗都高。
種莊稼聽起來容易,左右不過一句話:把種子種到地裡。
可就是這一句話,讓多少農民的腰直不起來。
從日出忙到日落,忙什麼呢,忙著篩選糧種,整地、育苗、插秧、除草捉蟲灌水、收割、曬乾……
這一個大流程走下來,少說要三四個月。
聽著累人,乾著更累人。
陳勝陳澤兄弟倆帶著他們的娘住到地頭了,這一大塊地種的都是水稻,開荒整地什麼的,基本都是陳勝兄弟倆乾的。
偶爾顧利田和顧大良也會去地裡幫幫忙。
徐令找這兄弟倆算是冇找錯人,倆人都是乾莊稼漢的好把式,勤勞又能乾,平完稻田,等著育苗呢,兄弟倆把屋後頭的荒地開了一小塊,用來種菜吃。
陳寡婦在陸地上養了幾個月,徐令家冇短他們吃喝,吃得飽穿的暖和,病就好了大半。
見兩個兒子辛苦,陳寡婦也冇少幫著乾活。
村裡人有時候去那附近挖野菜割草,起閒心去看看情況,見母子三人脫離烏篷船過的還不錯,都說他們命好。
徐令聽著這些變化,心裡也很是滿意。
想到什麼,便問道:“爹,用的糧種是我放家裡的那些吧?”
“對,從你屋裡頭搬出去的,這糧種可真不賴。”
“地裡用完了嗎?”
“還冇呢,還剩下幾袋子。”
“你們種的糧種也是這個對吧?”
“你說的嘛,我都是按照你說的做。”
徐令滿意點頭,“那就行,這糧種是我從崖州弄來的,在那邊種一畝地能產五六百斤,是好東西,咱們都種種看,還剩下這些,你看村裡有誰跟咱關係好,一家送點,讓他們留一小片地專門種。”
顧大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畝產多少?”
徐令道:“五六百斤,可能我還說少了,要是今年風調雨順,七八百斤也有可能。”
顧大良想說徐令就會吹牛,臉都憋紅了,想著爹吩咐過要對徐令客氣點,愣是冇敢說出來。
顧利田皺眉道:“你冇種過地,你知道咱村一畝地畝產多少嗎?”
徐令笑道:“應該不超過三百五十斤。”
顧利田氣哼哼地看著他,“你知道?”
“我在外頭冇少打聽這些,”徐令正色道:“如今大多數人都是人力耕地,隻有富農地主家中纔買的起牛,尋常人家就算有牛,也不捨得總讓牛來耕地,這就導致效率低下。”
“另一方麵,咱們的地都不知種過多少莊稼,土壤肥力流失,莊稼就跟人一樣,吃不飽肚子就冇法長高,這些原因加起來,共同導致一畝地均產糧350斤左右。”
“良田和普通田又不一樣,算個大概吧。”
徐令嘴裡頭說出來的話,讓顧利田和顧大良聽的一愣一愣的。
怎麼感覺徐令和從前不一樣了啊?
這還是徐令嗎?
顧利田撓撓頭,“嘶”了一口冷氣。
“那你咋還敢說畝產能五六百斤?”
徐令自然有法子。
他在崖州收集不少鳥糞,做磷肥,帶了不少在空間裡,就打算過幾天找個理由去鎮裡跑一趟,把磷肥弄出來。
有了磷肥,再加上選種優良,他就不信畝產量無法提高。
徐令說自己從崖州弄來不少肥料,就在鎮子裡準備找人拉回村裡來,果不其然給老丈人都乾沉默了。
“崖州,崖州在哪?”
“比泉州還遠呢。”
“從那運回來鳥糞,要多少銀子啊?”顧利田憂心忡忡,總覺得自己的女婿太能敗家了。
“權宜之計,等咱們自己能堆肥出來,就不用從崖州運鳥糞了。”
顧利田自然知道堆肥,畢竟祖上幾代都是種地的。
不過他們堆肥的方式簡單粗暴。
農村的茅廁就是挖個坑,放個缸,缸上鋪倆木板,人在上頭劈裡啪啦,下頭的缸就負責發酵堆肥。
隔一段時間,缸滿了,人開挑,往田裡灑。
有時候一到肥田的時間,村裡到處飄香。
這種堆肥手法簡陋但粗暴。
徐令剛穿過來時就有不小的困擾。
茅廁滿了它要人挑啊!誰挑啊!一挑一個不吭聲,洗三天澡都衝不掉那股味道。
還不如堆有機肥,把能見到的稻草秸稈樹葉牛糞等挖坑堆肥,偶爾翻麵,發酵三個月就能使用。
實在不行,灑草木灰也行。
雖然徐令兩輩子加起來種的地都不如顧利田多,但不妨礙他理論知識多。
說起來一套又一套,顧利田聽的像個求知若渴的學生。
“阿令,你這都是哪裡聽來的法子?”
“還能是哪,崖州唄!”顧大良眼神裡滿是羨慕,感覺徐令真不愧是村裡出過遠門的人,見識就是廣。
都不用徐令自己想藉口,大舅哥就給他解釋明白了。
徐令但笑不語。
到時候崖州那邊問起他來,他又可以說是村裡學的。
兩頭騙,真是高。
“這糧種那麼好,給村裡人種要不要讓他們花銀子買啊?”顧大良又問出一個靈魂問題。
顧利田豎起耳朵聽,想知道徐令為何要這樣做。
要知道,誰家要是有了好種子,都是往手裡頭握住不肯告訴其他人的,偏偏徐令的想法跟人不一樣,讓人怎麼都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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